深夜的龟兹镇,街上行人寥寥。
一队西域唐军将士悄无声息而来。
正在街头游荡的野狗竖起耳朵看着这一幕,或许是意识到危险临近,夹着尾巴逃走了。
都不敢叫唤一声。
西域唐军将士纷纷拔刀,逼近一处平房府邸,并在周边迅速散开。
果毅都尉芭比娜大步走来,在院门前驻足,听一下院内的动静。
她左顾右盼,朝几名西域唐军将士一摆手。
这是立即行动的信号。
几名西域唐军搭起人梯,翻墙入户,悄悄打开了院门。
芭比娜率领数名西域唐军将士进入院子,手势指挥手下们,至前后院分别把守。
布置妥当,她才来到正屋门前。
“啪啪啪!”
芭比娜伸手拍门,同时侧耳细听屋里的动静。
隐约听到一声弓弦颤动的声音。
“不好!”
芭比娜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
一支利箭破门而出,惊险地擦过她的脸颊,距离恐怕不足一厘米。
房门留下被箭羽击穿的破洞。
芭比娜见状不再犹豫,持刀在手,飞起一脚踹开房门,勇敢地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个健硕的身影破窗逃跑。
在窗外把守的西域唐军将士持械蜂拥而上。
塔依汗抡起硬弓左右抵抗,但他并不恋战,身手矫健地翻墙而逃。
一名西域唐军将士攀爬墙头正要去追,不料被当头一箭射中,直挺挺地摔了下来。
“啊——”
屋里传来女人的惊声尖叫。
只见芭比娜一手持刀,一手揪着衣衫不整的突厥女人将她拖了出来。
此人为塔依汗的突厥老婆。
脸颊火红,鼻梁扁平。
或许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神情悲怆,大义凛然。
芭比娜将突厥女人丢在地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厉声质问。
“说!塔依汗是何时成为突厥密探的?”
突厥女人恶狠狠地盯着芭比娜,一言不发。
芭比娜打量着她的相貌,猜测道:“啊!原来你是突厥人?”
突厥女人气愤地说:“是又怎么样?!突厥人怎么啦?你也不是大唐人士啊!却甘心情愿做大唐王朝的走狗?!”
“你闭嘴!”
突厥女人恶狠狠地诅咒道:“弥合神已经降临,你们都得死!”
芭比娜听到弥合神的说法有些错愕。
“你说什么?”
突厥女人忽然释然了,微微冷笑。
“我说,弥合神已经降临,你们都得死!一个也跑不掉!”
芭比娜无奈地看了一眼突厥女人,果断收刀,又环视着这处院落。
录事参军塔依汗果然做贼心虚逃走了。
这一举动也坐实了突厥密探的身份。
芭比娜心情复杂,命令道:“搜!里里外外给我好好搜!一个老鼠洞也不要放过!”
数名西域唐军将士立即奔赴前院后院各个房间,展开搜查。
……
一张精美的绢本画作摆在安西都护府议事大厅的桌面上。
这幅画作是鸿胪寺卿李道宗的私藏,为大汉王朝的知名画师张衡所创“楼兰国宝图”。
图中的楼兰国宝——西域弥合环为扁平且扭曲的“八”字形状。
八字环的内外,密布花瓣纹理,珠光宝气,通体泛出金银般的金属光泽。
狄仁杰借来此图办案,正好加以比对。
安西都护柴哲威、果毅都尉芭比娜同时在场。
狄仁杰朝芭比娜伸手示意。
芭比娜将手里的图纸递了过来。
狄仁杰接过此图徐徐展开,放在张衡版“楼兰国宝图”的旁边,两相比照。
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虽然芭比娜带来的这张图较为粗糙,画工一般,但是粗看一眼,竟与“楼兰国宝图”大差不差。
图中之物明显就是那件神秘的楼兰国宝——西域弥合环。
狄仁杰、芭比娜和柴哲威凑近两幅画像细细比对,不禁啧啧称奇。
“芭比娜将军,此图确定是从塔依汗家里搜出来的?”
“当然。”
“塔依汗是西域弥合会的骨干成员?”
“是的。”
“西域弥合会的来历搞清楚没有?”
芭比娜点点头,讲述道:“据突厥密探阙特交代,西域弥合会是西域新近兴起的一个极其神秘的地下组织,他们敬奉的是西域弥合神,试图建立一个大西域弥合国。西域弥合会成员也不仅限于西域三十六国,也有突厥、大食、回纥、吐火罗、大唐等国诸多神秘人士加入。”
柴哲威感到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建立大西域弥合国?”
“啊!柴都护,这只是突厥密探阙特的一面之词,真假难辨,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敢在我安西都护府管辖之地建立大西域弥合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身为安西都护、西州刺史,对于这种颠覆意图,柴哲威当然不能忍。
有人居然敢挑战大唐王朝对于西域三十六国的管控?
俨然根本不把他这位安西都护放在眼里。
倘若西域各国就此动荡,安西四镇再落入他人之手,自己如何向圣人交代?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柴哲威气得哆哆嗦嗦,一拳捶在桌面上。
狄仁杰一眼看出柴哲威的愤怒,好言相劝。
“柴都护不必慌张,还是稍安勿躁。既然西域弥合会展露狼子野心,欲建立大西域弥合国,我们就更应该下力气,早日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狄某以为,必须将西域弥合会连根拔起,彻底清除!”
柴哲威感激地望着狄仁杰。
语气甚至透着几分恳求。
“狄郎,幸亏你奉圣人命来西域办案,否则柴某还一直蒙在鼓里啊!西域弥合会事关重大,接下来我就只能指望你啦!”
狄仁杰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本来自己只是来追查楼兰国宝——西域弥合会的下落。
不知不觉中,竟然卷入西域三十六国纷争。
如今,神秘的地下组织西域弥合会渐渐浮出水面,其建立大西域弥合国的庞大野心令人震惊。
刚才“将西域弥合会连根拔起,彻底清除”这番话,只是为了安慰一下柴哲威。
不料他见杆就爬,这下恐怕想甩都甩不掉了。
狄仁杰到西域来办案,可不想牵涉太多,甚至背负太多的责任。
他灵机一动,转向柴哲威婉言推卸。
“啊!柴都护,你不能光指望我呀!获取重要情报的是芭比娜将军,揭穿塔依汗突厥密探身份的也是芭比娜将军,带队抓捕塔依汗的还是芭比娜将军,那么接下来清剿地下组织西域弥合会也应该是芭比娜将军的职责啊!狄某倒是可以从中协助,助她一臂之力。”
柴哲威眨巴着眼睛,想了想。
这才恍然大悟。
他误以为狄仁杰在替芭比娜请功,当即予以表态。
“是啊!是啊!狄郎若不提醒,我都差点儿忘掉了。”
柴哲威转向芭比娜,郑重宣布。
“芭比娜将军!”
“我在!”
“你及时掌握西域神秘组织弥合会情形,带队抓捕嫌犯塔依汗,立下大功一件。今柴某以安西都护之名,擢升原西域唐军果毅都尉芭比娜为安西都护府录事参军。官升一阶,即日生效。”
芭比娜激动不已。
抱拳施礼,感激涕零。
“谢柴都护提携,芭比娜当全力应对西域弥合会贼众,替柴都护解忧,替西域谋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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