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官道。
狄仁杰和李诚纵马飞驰,大队夔州都督府的府兵校尉紧紧尾随。
战马踏尘埃,掀起一路烟尘。
两人之所以马不停蹄地赶赴长安,是因为担心夜长梦多。
毕竟有关镇国宝函的种种传闻已经在巴蜀大地扩散,虽不至于妇孺皆知,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居心叵测者众多,不得不防啊!
多耽搁一分钟,国宝自然就多了一份风险。
因此,即便狄仁杰有伤在身,也顾不上太多了。
战马驰骋,马蹄声阵阵。
狄仁杰着急赶路,和李诚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
日至正午,这条官道上行人寥寥。
以致这支特殊的护宝队伍显得尤为扎眼。
为侦办这桩国宝案,狄仁杰经历种种乱象,几度命悬一线,也深切体验到人世间的凶险、州府之争的残酷以及儿女情长之外错综复杂的情感。
他迅速成长了。
之前惯常的戏谑嘴脸也在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晦暗阴影。
而他那颗年少轻狂的心则悄悄平添了几分沧桑。
“李将军,前边不远就是荆州,必须提高警觉。武元庆野心不小,强行劫掠,杀人夺宝,这种事情他一定干得出来!”
李诚满不在乎地说:“哎,道雏,有老子在你身边护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区区一个腌臜之徒武元庆,老子还能怕他不成?!不来便罢,来了正好!老子砍掉他的脑袋,喂狗!至于荆州府兵,更是酒囊饭袋,不足为虑!”
狄仁杰一边纵马狂奔,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
“李将军,还是不能大意。我们不走官道了,走小路!”
“有这个必要吗?”
“听我的!”
狄仁杰打定了主意,立即拨转马头,率先钻进了官道旁的密林。
李诚只能跟上。
紧随其后的夔州府兵队伍很快也隐没在树林中。
他们刚刚离开官道,前方不足半里处便有伏兵探头探脑。
这是一处陷阱。
大批荆州都督府的府兵将校正在埋伏。诸多弓弩手张弓搭箭,蓄势待发。伏兵刀剑在手,随时准备偷袭。
幸亏狄仁杰及时改变了路线,否则必然中招儿。
山高林密,小道崎岖。
他们纵马在密不透风的树林中穿行。
因路宽有限,众人无法并肩而行,原本人数众多的队伍渐渐拉长,以致首尾不能相顾。
“嗖嗖嗖……”
突然丛林里传来箭羽破空之声。
正骑马前行的夔州府兵校尉不断中箭,纷纷摔落马下。
狄仁杰见状立即勒紧缰绳,翻身跳下马,躲到一棵大树后。
“小心!李将军小心啊!有埋伏!”
李诚气得哇哇大叫,挥刀砍断一支飞来的雕翎箭。
“大胆蟊贼!无耻之徒!居然敢偷袭?!老子是北衙禁军飞骑将军李诚,龟儿子有种站出来!”
数名身着明光铠甲的荆州府兵校尉从密林中现身。
为首者竟然是溏哈尔。
他手里拎着皮鞭,阴沉着脸朝这边走了过来。
狄仁杰早已看到师兄,一边迎上前去,一边紧张判断着形势。
溏哈尔发现他背在身上的包袱,已然猜到了什么。
“狄仁杰,你得手啦?”
“是的。从李恭进的书房里找到的。”
溏哈尔感慨道:“啊!你可真有办法,让人好生羡慕。镇国宝函的传说耳熟能详,至今也未亲见。它是否真的拥有改朝换代的神祇力量?不如打开包裹,让我先睹为快?!”
狄仁杰正色道:“师兄,我知道你是奉武元庆之命在此埋伏,但是这一次他恐怕要失望了。”
溏哈尔乜斜着眼睛看着狄仁杰,朝他亮一下手里的皮鞭。
“狄仁杰,师弟,镇国宝函交给我,你原路返回,我可以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离开。”
“师兄,对不起,这件国宝关系江山社稷,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你,希望师兄深明大义,不要挡我的路!”
“你若太固执,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旁边的李诚早已按捺不住,一声大吼,挥刀冲了过来。
“啊!道雏,别跟他废话!先让老子宰了他!”
溏哈尔急忙后退,下意识地朝他挥出皮鞭。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皮鞭抽打在李诚的佩刀上。
而这位身高马大、勇猛异常的飞骑将军竟像弱不禁风的女子,被他这一鞭直接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佩刀脱手飞出老远。
这离奇的一幕让狄仁杰都感到诧异。
溏哈尔似乎也有些意外,疑惑地望着倒地呻吟的李诚,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鞭,喃喃自语。
“北衙禁军飞骑将军李诚,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李将军确实不是师兄的对手。”
“啊!啊!我好像明白了。随着溏某仙道法修行日深,这皮鞭的威力也是与日俱增啊,多谢师父传授神器,多谢师父传授神器啊!”
“神器是对的。”
狄仁杰想到了什么,琢磨着继续道:“师兄,你这根皮鞭,不是普通的皮鞭,而是打神鞭。飞骑将军李诚之所以被你打翻在地,除去师兄日渐精进的仙道法修行外,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
溏哈尔也明白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的意思是……李诚不是凡人,而是神仙?!或者半人半神?”
“是的,正因为李诚是神,你手里的打神鞭才突然变得威力惊人!”
溏哈尔得意地哈哈大笑。
“师弟,看来这是天意啊!既然飞骑将军李诚都无法保护你,还不乖乖交出镇国宝函!”
狄仁杰淡定如常。
“师兄,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一次武元庆会失望的。”
“少废话!交出国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别怪我溏哈尔不顾及同门之谊!”
狄仁杰环视四周,发现荆州都督府的府兵校尉数倍于己。
而自己这边损兵折将,连李诚都成为师兄溏哈尔的手下败将。
他紧张判断着形势,眉头扭结在一起。
溏哈尔皮鞭指着狄仁杰,大声呵斥道:“狄仁杰,你不要逼我动手!镇国宝函,我势在必得!”
狄仁杰犹豫着,将身上的包袱慢慢解开。
李诚艰难地起身,着急地大喊:“道雏!你敢把国宝给他,老子保证先宰了你!”
狄仁杰为难地看一眼李诚,又看向溏哈尔。
“师兄,你先放人,放他们走。”
溏哈尔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哎,你是担心我言而无信?只要乖乖交出国宝,我保证放过你们。”
“你先放人!否则我等必以命相拼!”
狄仁杰语气坚决,直视着溏哈尔的眼睛。
溏哈尔望着狄仁杰手里的黄绸缎包裹犹豫着。
终于,他松了口。
“好吧!听你的。”
说着,他朝手下的府兵校尉摆手,示意撤退。
见对方后撤,狄仁杰立即作出安排。
“快!护送李将军离开!你们走!快走!”
几名夔州都督府的伤兵上前,拖拽李诚离开,而他极力挣扎大叫。
“啊!道雏!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你我奉圣人命办案,理应生死置之度外,怎么敢与武元庆沆瀣一气?!将国宝私相授受?啊!老子必须先宰了你!以解心头之恨!”
李诚被强行拖走了。
狄仁杰将黄绸缎包裹摆在地上,朝溏哈尔做一个“请”的手势。
“师兄,国宝归你了。”
溏哈尔急不可耐地走过来,匆匆解开包裹。
当看到层层包裹的物件,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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