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南衙卫军校尉布防、搜捕,西市大街上的行人、客商比平时少了很多。
也有商家干脆将店铺关门落锁,以免招惹麻烦。
狄仁杰和阿伊姆两人并肩走在稍显冷清的西市大街上,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特别注意。
一队南衙卫军校尉迎面而来。
两人急忙让路,站在一旁看着对方整齐列队通过。
“阿伊姆,真化尼寺距此地有多远?”
“就在旁边怀德坊,很快就到。”
“快走!”
狄仁杰和阿伊姆加快了脚步,匆匆穿过大街,朝怀德坊方向走去。
刚刚拐过街角,便看到南衙卫军校尉设立的临时卡口,正对来往客商、路人进行盘查。
说是盘查,其实目标明确。
对于肤色各异的各国客商基本上不多过问,摆手放行。
而对于大唐人士,尤其是年轻男子,便统统留置,仔细加以盘问、甄别。
狄仁杰与阿伊姆对视,悄悄交换了眼神。
两人尽量步履平稳,来到卡口前备查。
轮到他们时,南衙卫军校尉上下打量一眼,似乎没有发现异常,正要抬手放行。
说巧不巧,骠骑将军高虎带着一队南衙卫军校尉匆匆赶到。
狄仁杰心头一紧,赶紧裹紧衣衫,披肩遮脸,低头不与高虎对视。
“哎,有什么情况吗?”
高虎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向卡口南衙卫军校尉询问情况。
“回高将军,暂未发现狄仁杰踪迹!”
“奇怪了,他能躲到哪里去呢?!”
高虎喃喃自语,紧皱眉头。
无意中扭头,正看到阿伊姆在场,于是朝他招手,示意近前。
阿伊姆只好来到高虎面前,冷眼以待。
高虎大大咧咧地说:“哎,你说你一个突厥刀客,怎么跟阿罗那顺搞到了一起?我真是不明白。”
“混口饭吃而已。谁给钱,老子就替谁卖命!”
阿伊姆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然而高虎似乎对这一解释并不满意,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们正在找的嫌犯狄仁杰,曾经去过阿罗那顺的铁匠铺,你是阿罗那顺的人,应该见过狄仁杰对吧?”
“没见过。”
阿伊姆摇摇头,矢口否认。
高虎看向不远处身着天竺女人服饰的狄仁杰。
“她是谁?”
“萨拉丽塔,阿罗那顺的新王妃。”
狄仁杰裹紧衣衫,披肩挡住了半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
高虎冷笑道:“啊?新王妃?阿罗那顺都潦倒到了这般光景,还有心思迎娶?”
说着,他手扶佩刀,来到狄仁杰面前。
狄仁杰赶紧低头躲闪着。
高虎大声命令道:“哎,说你呢!抬起头来!”
狄仁杰见躲不过去了,只好坦然面对,抬头看着高虎。
躲在披肩里的,是半张脏兮兮、黑黢黢的脸。
高虎一时看不清对方相貌,于是伸手想扯掉他的披肩。
此时的狄仁杰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他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与之搏杀,一旦被发现,必先发制人。
与此同时,旁边的阿伊姆也有一个作势拔刀的动作。
高虎异常机警,眼角余光观察到阿伊姆的动向,陡然生疑。
他一手扶着佩刀,一手慢慢扯掉狄仁杰的头巾。
就在头巾即将滑落的瞬间,突然一阵箭雨从天而降。
两名南衙卫军校尉中箭倒地,登时毙命。
高虎吃惊地扭头望去,发现不远处的某处屋顶上,埋伏着几名不明身份的蒙面弓箭手,正不停射箭偷袭。
“贼人在屋顶!给老子拿下!”
他大吼一声,拔刀率先朝那边冲了过去。
在场的南衙卫军纷纷跟上,仅剩下四名校尉值守卡口。
狄仁杰、阿伊姆趁乱正要离开,偏偏披肩不合时宜地滑落。
那张脏兮兮、黑黢黢的脸漏出来,尤其显得突兀。
卡口南衙卫军校尉看到狄仁杰的相貌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认出他来,指着他就想大喊告警。
说时迟,那时快。
狄仁杰一个箭步冲上前,捂嘴的同时,将这名校尉掀翻在地。
紧接着夺刀反杀。
与此同时,阿伊姆也闪电般出手了。
就在眨眼之间,值守卡口的四名南衙卫军校尉一命呼呜。
“快跑!”
狄仁杰一声招呼。
两人便朝卡口外飞奔。
一口气跑进怀德坊,见没有追兵跟来,这才双双放慢了脚步。
“是阿罗那顺暗中保护?”
“没错,其中一名弓箭手是女人,我认识她,正是阿罗那顺的新王妃,萨拉丽塔。”
狄仁杰闻听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萨拉丽塔”这个名字是阿伊姆随口胡诌,随意编造而来。
没想到居然确有其事。
他不禁感慨道:“啊!你看到了没有?阿罗那顺考虑周全,做事严谨,不愧为中天竺一代君主,确实让人刮目相看啊!如果刚才没有他设法掩护,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阿伊姆赞同地说:“没错。阿罗那顺的本事大着呢!连我们颉利可汗家族都有求于他……”
狄仁杰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好奇。
或许是探究秉性使然,他非常想搞清楚飞骑将军李诚与颉利可汗家族的种种过节。
可惜此时急于办案,再加上答应过阿伊姆,从今往后不再过问此事,所以只能闭嘴不问。
两人脚步匆匆,穿过怀德坊鳞次栉比的各类建筑。
远远看到,真化尼寺大殿的飞檐斗拱。
……
真化尼寺,又称真化道场。
长安城诸多尼寺之一,终年香火旺盛。
狄仁杰和阿伊姆步入尼寺内,但见诸多比丘尼或老或少,往来穿梭,有条不紊。
难道悉南纰波,也就是吐蕃赞普的侍从官,一直藏在真化尼寺?
狄仁杰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穹波邦色余党是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也不能都是女人吧?
中间人洛桑,约阿伊姆在真化尼寺见面。
或许这位悉南纰波是位比丘尼?
狄仁杰正胡思乱想之时,吐蕃商人洛桑匆匆走了过来。
他语气生硬,多少有些恼火。
“哎,阿伊姆,说好一个时辰在此会面,你怎么才到啊?悉南纰波已经等你很久了。”
“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儿麻烦。”
洛桑注意到站在阿伊姆身边的狄仁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啊!这位姑娘是谁?”
“阿罗那顺的王妃,萨拉丽塔。”
“王妃也要加入?”
阿伊姆忍不住调侃道:“洛桑,你收了我的见面礼,还这么多废话?回去之后,我想了又想,加入穹波邦色余党似乎也没有太多好处。所以,不如再多搭上一个人,也算不吃亏!”
洛桑嚷嚷道:“阿伊姆,你跟我做生意呢?肯定是阿罗那顺的主意,他跟别人打交道,从来不肯吃亏!”
他抱怨了几句,不过也没有特别反对。
之后,引狄仁杰和阿伊姆朝真化尼寺的后院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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