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四说的体无完肤的周元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默不作声。
他又何尝不知慕轻寒行事过分?
慕轻寒天生八厄体,根本就是一个无法修炼之人,是萧落衡承载了她的厄,以天命字,压制住了八厄,慕轻寒方可修炼!
修炼初始,慕轻寒根基不稳便修炼天府书院上门道法千秋雪,心生寒凝,未来再无半点进益可能。
也是萧落衡堕半步法相,落入金刚为代价,强行转移其心中寒凝到己身,慕轻寒方有可能成为王师。
还有一份毁灭之道,在萧落衡踏上摘星楼的时候,利用了他……
或许慕轻寒就是打着萧落衡永远没办法回来的算盘,从而让自己无事一身轻。
萧落衡拦住了还想着继续说下去的朱四,可慕轻寒的形象依旧在周元的内心世界中一点点的破碎。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萧落衡喃喃道:“千人千面,她对我如此,或许对你并非如此。”
“我不在乎你和她之间会有何种缘分,只因我与她之间,缘分已尽。”
“但,那些曾经我替她承受的一切,我都要全数归还。”
“她不会死,只是会境界停留,甚至倒退,成为一个废人。”
“你不是爱她吗?我能够为她承担这一切,怎么,你连她的平凡都接受不了?”
“谈何情爱?”
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元那仿佛炙热夕阳一般的眼眶缓缓抬起,注视着萧落衡。
“你说得对,我确实想要得到的太多了。”
“她做错了事,可没对我不好。”
“我愿意和她一起承担。”
萧落衡不禁微微颔首,世间痴情不可嗤笑,纵使慕轻寒于他有千般错,可也终究是周元内心的白月光。
想要他明悟放弃,那终究不可能。
亦如周元想要萧落衡放弃复仇,那也同样不可能。
皆是由心而为。
见势差不多了,萧落衡也是舒了一口气,下最后的筹码。
“从此后,我们皆是路人,我不会再找她麻烦,她也成为了一个废人。”
“你拥有为了她,与世界为敌的勇气,也自当明白,这是你唯一破局之法。”
什么破局之法?
周元和朱四瞳孔震惊看向萧落衡,期待着他的解释。
……
青灯阁上,青灯王本想愠怒,想了想,却还是没有捏碎手中杯盏。
“小王爷之心,倒是像你,一样痴情。”
“也像你,有些辩不了是非。”
“手执青灯,照亮了九州万千生灵,却无处寄托心中真情。”
“如出一辙。”
最后四个字从夫子嘴里头念叨出来,青灯王彻底没了脾气。
如果说周元这令人气愤的模样是遗传谁的,那一定是他青灯王。
“不知萧公子,有何妙计?”
夫子偏过头,用惊喜的目光看着青灯王那丰神俊朗的面孔。
“你心中所想,竟然不是阻止小王爷?”
“毕竟他所行之事,可是会令整个青灯王域蒙羞。”
娶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回来,还是被人不要的那种,日后甚至会无法修炼,怎么想都配不上青灯王域小王爷的尊贵。
青灯王心中何尝不知?
可是对于阎元的愧疚,还有那份无处安放的爱意,全部都落到了周元的身上。
或许父亲的爱,就是这般,不见踪迹,却在默默付出。
“当初我糊涂,没有看清楚真正的爱人。”
“如今小儿找到自己心爱之人,即便天下不认,只要元儿想认,我青灯,亦可纵容。”
哪怕是一个废柴,只要元儿喜欢,他也要为之弥补。
这是青灯王的抉择。
“呵呵,倒也不必怪萧家小子心狠。”
“他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帮你们。”
“如果慕轻寒不成为一个废人,不被我赶出书院,远离王室纷争,解脱了王师的身份,又怎么能够和小王爷待在一起呢?”
“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不是王师,那么小王爷就算是和一寻常凡间女子相恋,世人又岂会多说什么?”
凡间女子相恋。
当初的阎元,亦是凡间女子。
可青灯还是义无反顾爱上了她。
自此,青灯王也懂了萧落衡与夫子心中所想。
“正是此理。”
……
内殿之中,解答了周元和朱四内心困惑的萧落衡,也是说了和夫子异路同归的话。
“你二人想要长相厮守,她就必须得解脱王师的身份,改名换姓,成为一名普通女子。”
“若非如此,你二人便会染上不伦不类之名。”
“普天之下,皆会嫌恶。”
“所以,她势必要承担曾经欠我的一切!”
即便周元不同意,萧落衡也一样会将所欠的一切归还!
她拿回去,天下人才会放过她!
“哎哟,萧兄可真是深谋远虑。”
“与我这等粗鄙之人相伴而行,最是合适!”
“以后还请萧公子多多指教了!”
……
怎么有种上套了的感觉?是错觉吗?萧落衡正与周元斡旋,心思全然没在这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过了半晌,周元眉眼之间的阴翳和执念都消散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萧落衡感觉到,那平静如水的面孔之下,藏着一抹锋芒。
“你说得对,想的确实比我深远,我爱她,迷恋她,她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所以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不可取代。”
“可我也知道,她做错了很多事情,对不起你。”
“你能够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够做到。”
“不过,在此前,也请允许我,表露自己的心境。”
周元娓娓道来,然那种平稳,却令朱四和萧落衡都有种毛发倒立之感。
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想说什么?”萧落衡接过话茬询问道。
周元再度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其面容。
“心爱女子,本该亲自守护,可要外人出手,已是难受。”
“再加上你要对付她,我亦是不开心。”
“而且,顾刃的天赋与修为,在你我之上,想要战胜他,绝非易事……”
“在此之前,你我二人,理应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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