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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南安鼠辈(上)


……

对于夫子的问题,李正我微微颔首。徐平与他心中所想之人尚有差距,真正让他看中的其实是年龄。

这样的年纪尚未定性,将来的空间极其之大。徐平所言倒也颇有见解,对政治、民生、军事等等,亦有一定的认知。

年轻代表着希望,也代表着可塑,至关重要的是代表着时间。

这,也就够了……

“既已择主,为何还要回来?”夫子将李正我递来的册子还给了他。“学宫的规矩你自然知晓,可惜,为师对你说的话你却并未谨记。”

“夫子,师兄他……”

“你先回去,将录册留下。”说着,夫子抬手轻轻一挥,柳芊芊已然被送出堂外。

见此情形,李正我低眉垂首。“夫子所教所授,学生不敢相忘。此事,实乃大势所致,亦非学生所愿,还请夫子明鉴。”

“将未尽之事、未尽之课、未尽之学补缮,待学宫事了,你便下山去吧。”

正当夫子转身离去,李正我却突然开口回道:“夫子,您就不问学生所择之人……”

“徐平!”言罢,夫子的身影消失在大堂之内,只留下一册书卷放于案台之上。

拿起台上的书卷,李正我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书卷早已泛黄,边角也多有破损,轻轻翻开书面,旦见古卷的首页唯有两字:屠龙。

就在李正我翻看之际,远处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书是死物,人是活物,切记。”

闻声,他收起古卷,朝着声音传来之处深深一拜。“学生谢过夫子。”

……

午后,骤雨突至,学宫后山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与湿润。

公孙妙善肩披霜羽绫罗纱,身着流云飞仙裙,独自静坐于悬崖峭壁之上,任凭骤雨倾盆,却未沾湿半分。

远山含黛,云隐婆娑。公孙妙善领口处的银丝花纹与裙角边的素雅兰花,与此景融为一体。纱衣轻盈如烟,似有若无,在雨中肆意摆动。

狂风骤雨,几株翠竹剧烈摇摆,她抬手轻轻一扬,竹前风停雨止。叶上挂着的串串水珠偶尔滑落,滴入下方水洼,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坛开封的烈酒,浓香四溢。公孙妙善轻执酒杯,微微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快哉!”烈酒入喉,她眉头轻蹙,却又瞬间舒展开来,眼中亦闪过一丝舒畅。

暴雨稍止,阳光透过林叶的缝隙洒下。

她再次斟满酒杯,手腕轻抬,酒水在杯中荡漾,映出她清冷的面容。

饮罢一杯,公孙妙善放下酒盏,双手捧起酒坛,仰头猛灌了几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瞬间便浸湿了胸前的纱衣。“倒是有些意思。”言罢,她以指为剑,于对侧山头书下一词,曰:【破阵子·惊龙】

【山岭独斟烈酒,林梢漫卷狂风。】

【浩渺苍穹云影乱,峻峭峰峦雾万重】

【心潮逐浪汹。】

【闲意淡观世事,几度春梦雕龙。】

【天下纷纭多变幻,岁月沧桑何异同】

【醒来月似弓。】

……

又几日过去。

欧阳正奇兵临平京关、孙国安则不遗余力的猛攻丘州,短短数月时间,南安便已失了数郡。

南都皇城内。

朝堂上的气氛凝重而沉闷。

南帝紧皱眉头,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阴沉的扫过殿下群臣。

大周这个狗贼,不去收拾元武,跑来欺负南安。一想到这,他双握扶手,连带着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说话,一个个,平日里不都挺能说吗?如今大周势盛,你们都哑巴了不成?”

闻言,须发皆白的太子少师颤颤巍巍地出列。“陛下,大周此番来势汹汹,已连下四城,我朝危在旦夕。

老臣以为,当务之急应是求和,以保百姓安宁。如今国内兵力空虚,粮草不足,实在难以支撑长久之战。”

此言一出,朝内议论纷纷。

但凡言战,这群老不死的总是率先出来求和。

对于求和之谈,右将军怒目圆睁,大声呵斥。“张口便是求和?

我朝将士在前线攻打大梁,如今怎能向大周低头?

你个贪生怕死的老儿,只知求和,毫无骨气!平日里就胆小如鼠,如今更是要将我朝尊严拱手让人!

王贤狗贼,彼之汝母!”

闻言,王贤气得脸色发白,颤抖的手指着对方骂道:“有勇无谋的匹夫,只知逞一时之勇,全然不顾社稷安危。

两线作战,我南安必是国破家亡。你不过是一介武夫,只懂得打打杀杀,懂得什么谋略与大局?老夫羞与你做口舌之争。”

“贪生怕死,无胆鼠辈。还没派你上前线就迫不及待的想求和,我朝的骨头都被你们这群酸腐给压垮。”

见二人相争,又有武将出列。“大周兵力强盛,装备精良,且士气正盛。

陛下,若此时主战,恐胜算渺茫。倘若撤回攻入梁境的军队,便也前功尽弃。不如暂且求和,待我朝整顿军备,时机成熟后再图反击。”

右相孙谦清了清嗓子,亦是跟着站了出来。“陛下,境内久战势必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求和虽有损颜面,却能争取喘息之机。

待我军夺取岳州,日后再与周狗决一死战不迟。李将军,莫要被冲动蒙蔽双眼。”

“孙谦,你们这群文弱书生,懂什么战事!

凡遇战事,只会求和求和,你简直是我朝之耻!

似尔等这群只会躲在后方摇唇鼓舌的儒生,有何资格谈论战事!”鲁乡侯亦是随之大步出列。“我朝岂能向周狗示弱?

求和只会让对手更加轻视,认为我朝软弱可欺。”说着,他朝南帝抱拳一拜。“陛下啊,如今应当坚守城池,与大周多线展开对峙,待其粮草耗尽,自会退兵。

王贤、孙谦,我朝就是有你们这帮软骨头!平日里只会阿谀奉承,遇到强敌,只想求和保命!

简直荒唐。”

“无知莽夫,不知天高地厚!打仗不是靠嘴硬,要有实力。

如今拿什么跟大周对峙?似汝这般不知深浅,空有一腔热血,实乃亡国之言。”

“鲁乡侯,此时莫要意气用事,得从大局考虑。数国混战,岂可只看眼前胜负?却不考虑长远利益。”

看着台下争吵不休的文武,南帝一时半会也是难以抉择。

打,多半是打不过的!除非入梁之兵回援。

求和属实是有失体统。这是国战,哪有刚开战数月就特么求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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