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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行医事


“不行!”庄青如收回银针,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已经很久没有行过医了,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你的薛太医的传人,手里心中都是他教给你的本事,你能治得了我,自然也能治得了他。”陆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庄青如的肩膀上,柔声道:“不如这样,这一针算作我的。”

陆槐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庄青如的身子微微一颤,而他的温柔耐心安抚着庄青如暴躁的情绪,那些不堪的声音似乎渐渐离她远去。

她努力忽视肩膀上的白玉手指,重新凝神静气,目光集中在银针上。

银针慢慢靠近上官鸿的肌肤,在接触到的一刹那,庄青如手指微微用力,往下一按。

针,顺利地刺入了穴道里。

上官鸿依旧没有反应,庄青如却松了一口气,又施了第二针、第三针。

在第七针落下的时候,上官鸿突然大声咳嗽起来,呼吸也由原本的缓慢变成了急促。

“他怎么了?”陆槐连忙问道。

庄青如没有理会他,而是将上官鸿的头扭到一旁,迅速将其余的针一一落下!

待到他的胸膛已经布满银针,庄青如才对陆槐道:“抓住他的头。”说罢,她将之前落下的七枚银针重新取出。

“呜哇!”一声,上官鸿的口中流出大量的黑血,黑血几乎凝结成块,散发着浓浓的腥臭。

陆槐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头,让黑血侧着他的脑袋,顺着口鼻流出。

直到黑血渐渐变红,庄青如如释重负,“可以了,他体内的瘀血已经排出,心肺筋络我暂时封住了,不会出血了,至于他四肢的伤口,等他保住了性命再说罢。”

“如此,甚好!”陆槐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刚想同庄青如说两句,却见她似脱了力一般,整个身子往后仰去。

他想也没想,快速伸出手,将她揽在胸前,“你怎么了?”

问完话,陆槐才发现怀中的庄青如的样子很不好,她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汗水顺着她的额头落下,身上的衣裳湿透了一层又一层。

庄青如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已经多年没有施针,又是救这么重的人,仅半个时辰的针法,已让她殚尽力竭,“这针要留在他身上两刻钟,两刻钟后,我再来取。”

“不必,取针不难,陆伯便会,我叫他来取,你先歇着罢。”陆槐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来到桌前,“等一会儿我叫人来收拾一下。”

上官鸿吐出来的黑血将床榻和地面都弄脏了,不能放着不管。

而陆槐看庄青如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尽管他给了庄青如选择的机会,可说到底还是逼迫了她,说到底她不肯行医是自己的事儿,他不该替她擅做决定。

陆槐将她扶着坐下后,张了张口,“我……”

“给我倒杯茶罢。”庄青如突然道。

道歉的话堵在了嘴边,陆槐沉默着给她倒了一盏茶。

庄青如抬起手想接过茶盏,却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她苦笑道:“外祖一直说我只会纸上谈兵,这些年我虽偷偷练过,可到底还是差了许多,这一次是运气好,下次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说罢,她抬起头道:“你不必自责,救人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如果上官鸿不是因为她的请求而命悬一线,如果不是害怕看到兄长郁郁半生道样子,她未必会出手救人。

“我曾因为一个人发誓不再行医,可到头来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庄青如目光迷离而悠长,“我以为我的这双手再也不会拿起针,可拿起针的时候,手便自己做了反应。”

在她扎下去第一针的时候,第二针和第三针的位置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的手先一步动作,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针已经落下了。

“因为你是个善良之人,是我们这些病重之人的希望。”陆槐道:“不怕你笑话,我曾无数次梦到有神仙冲我挥挥手,告诉我从此能长命百岁。”

可梦醒后,他才知晓,神仙住在天上,医者恩泽凡间。

“若是你有一天,你想开了,我愿听你的心结。”陆槐突然举着自己的手,笑道:“这水,便让我喂你如何?”

庄青如抬眼看向他,四目相对下,她仿佛看见里陆槐眼底的真诚,她莞尔一笑,“好!”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答应的究竟是什么。

陆槐便将茶盏举到庄青如的唇边。

老实说,这样的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但庄青如口渴的厉害,现在又没有旁人,叫他伺候一下也不打紧。

想到这里,庄青如调整好心态,嘴巴微张,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游璟大步闯了进来,“陆槐!你……你们!”

陆管事也紧随其后踏了进来,“游郎君,阿郎说了,等一会儿他出来再和你……”

陆管事话说到一半,也和游璟一样愣在了原地。

更不用说游瑜和临欢,一前一后进来后,瞪大眼睛,捂着嘴!

在他们的视线里,陆槐和庄青如一站一坐,前者背对着他们,身子躬下,头微微低垂,而后者则仰着头,与他的脑袋平齐,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这那里是救人心切,分明是在卿卿我我?!

游璟吞了一口吐沫,艰涩道:“你们便是再动情,也不至于光天化日做这些……私事!”

陆槐听到外面的动静,脸青了,又黑了,他转过身,将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看清楚!你们的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干净的?”

几人这才发现庄青如如今的样子不大好,脸色苍白,浑身失力。

“在在,你这是这么了?”游瑜那里顾上去其他,连忙来到好友身边,“出了甚事?”

“我没事。”庄青如将自己发抖的手藏在衣袖下,面露惊恐道:“方才上官鸿突然活了,我被吓坏了!”

“什么?人又活了?”游璟连忙往榻上看去,发现上官鸿身上扎着银针,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怪哉怪哉,哪个大夫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将死人救活?”

他只以为是陆槐提前叫了大夫的缘故。

“这有什么稀奇的?”临欢插嘴道:“我在……家里听过这样的奇事,说是有一个铁匠都死了好几天,临入土的时候又活了,吓的送葬之人以为遇到了鬼怪,丢下棺木跑了,那铁匠敲碎了棺材才得救。”

这话听的众人啧啧称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们只当是老天垂怜,倒也没有往别处想。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游璟恢复了正经的样子,问道:“来时我瞧见了君子院的人,上官鸿尚且活着一事……”

上官鸿是君子院的人,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罪奴,万事由不得他,他只要活着一天,便受君子院的辖治。

“且不说他生死未定,单是现在的情形也不能放他回去。”陆槐略作思索道:“这样,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说,只当他已经死了,若是他醒来,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上官鸿为何杀人一事尚未有定论,他现在依旧是最大的疑犯。

如今许明府身陷囫囵,孙郎中等人忙着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怕是没有时间顾及到这边,趁此机会,他们可以先缓一缓。

“说到这件事,方才秦司马派人来此,说三日后要在县衙提审许明府,让阿郎也去一趟。”陆管事突然插嘴道:“我已替阿郎应下了。”

陆槐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只怕不单单是他,游家也收到了传信。

今日他们带着张公的手信直闯秦府,虽递上了证据,请动了秦司马,然许明府贪污一案兹事体大,定要过堂审理。

他们作为状告人,公堂对峙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我得回去了。”游璟看了一眼天色,道:“传信既然去了游家,我得回去瞧瞧,省的祖母、耶娘挂心。”

游家不怕事,但也不愿与官府的人打交道,游璟做这些事全随自己的心意,别到时候把家里人吓坏了。

“也好。”陆槐点点头,交代道:“替我与游老夫人和伯父伯母问好,此事一了,定登门道歉。”

游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叫上妹妹离开。

游瑜担心好友的身子,本想留下,却被庄青如半劝走了,“我没事,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便回去看我兄长。”

见庄青如执意如此,游瑜只能忧心忡忡地跟在兄长身后。

“你们都走了,那我呢?”临欢看着他们就要离开,一脸无辜指着自己道:“我…… 我……”

寇召不在,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小草,弱小又可怜。

游瑜回过头,正想将她一并带走,却听见庄青如道:“你暂且随我去家里住着罢。”

游瑜忙道:“不必,我院子也有些空置的房间,她可以跟我一起住几日。”

人是她拉来的,总不能丢下不管,大不了就说是自己的好友,先瞒过祖母再说。

“还是跟我回去罢。”庄青如道:“她的朋友还在我家医馆待着,回头接过去也方便些。”

这倒也是,毕竟相对于庄家,游家出门走动还是要麻烦些。

临欢也忙不迭点点头,“对,我还要去看寇寇。”

临欢心思单纯,极为敏感,她看得出那个游璟根本不待见她,又何必去找不自在呢?等寇召醒了,以她的本事,直接将人掳回洛阳便是。

新仇旧恨一起算,看在他妹妹的份上,她会留下他的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叫他吃些苦头,他岂能知晓皇室公主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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