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娇娘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裴朔走出来。
她回头道:“醒了?饿不饿?”
裴朔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连着喝了好几口。
娇娘也不问什么,就静静的看着他。
裴朔放下杯子,走到娇娘面前。
从她手中接过梳子,给娇娘梳了起来。
娇娘看着镜子中的裴朔。
裴朔也从镜子里看着娇娘。
“想问什么便问吧!”
娇娘道:“我没什么要问的,只是有些担心你!”
裴朔拉起娇娘,靠着他坐在窗下。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就在娇娘以为裴朔不会开口的时候。
他道:“那一夜,宫门前血流成河,老五的人死的差不多了。”
娇娘将手放到裴朔的手心里,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娇娘也不打断他,只是由着他想到哪里说哪里!
“老五从小就是一个内向的孩子,我们兄弟七个,父皇曾经说过老五虽然表面看着不言不语,实际心里什么都知道。”
娇娘其实与玄王打交道的时机不多。
在她的印象里,玄王总给她一种阴森的感觉。
就像一只守在暗处的野兽,就等着伺机而动。
如今他以为机会来了,便露出了獠牙,想要将猎物吞进肚子里。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裴朔这样的猎人。
裴朔继续道:“其实这么多年,我与太子被父皇安排在朝堂上互相制衡,老五在暗中观察,我都知道,我以为他不会铤而走险。”
说到这里,裴朔顿了好久。
才又道:“那晚,老五被带到父皇的面前,他只是静静看着父皇,什么也不说,也不求饶。”
娇娘道:“玄王能隐忍这么多年,想必是心性坚定之人,不会求饶的。”
裴朔叹气道:“对,所以父皇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下了五马分尸的旨意。”
娇娘紧紧握住裴朔的手。
当初面对太子,裴朔可以直接下手,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是因为太子无德,杀害了那么多孩子。
如今面对裴玄,虽然他用孩子和良妃威胁了裴朔。
但裴朔心中对裴玄还是不一样的。
听良妃曾经说过,其实小时候裴玄和裴佑像两个跟屁虫,一直跟在裴朔身后。
如今裴玄这下场,他应该是很心痛的。
娇娘仰起头道:“走到如今,不是你的错,以裴玄的心性,想必他也是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
裴朔紧紧抱住娇娘。
“娇娘,父皇真的好狠心!”
娇娘拍拍裴朔。
她很明白裴朔此刻的想法。
即便裴玄犯了谋逆的罪,但那是皇上的儿子。
可皇上就这么下令五马分尸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裴朔就这么抱着娇娘。
娇娘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应该快到午时了。
裴朔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
而宫门前,裴玄已经躺在了地上。
皇上竟然下令要在那晚的宫门前行刑。
由此可见,皇上有多么的愤怒。
周围有许多百姓围观。
五匹精壮的马分别站在五个方向,裴玄穿着一身囚衣躺在地上。
侍卫将绳子套在他的头上和四肢。
围观的百姓议论着。
“这就是玄王,皇上的第五个儿子!”
“听说谋逆失败了,就成这个下场了。”
“古往今来,还是第一次听说,皇子也会被五马分尸的!”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议论声渐渐消失。
监斩官拿着圣旨,当场诵读了裴玄的十大罪状。
随着一声令下,马朝着五个方向飞奔。
下一刻,只见中间一阵血雾,一个白色躯干掉在地上。
五匹马则拉着四肢被人勒停。
头则掉在地上滚落来滚落去。
这件事很久之后,都被人们议论。
那天,裴朔待在行馆里,一日都未出去,甚至饭都没有吃。
娇娘也不劝他吃饭,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这个时候,再多的言语都不足以抚平他心中的难受。
第二日,裴朔好像忘记了所有,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朔王。
这次宫变后,七皇子裴佑则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
甚至有些奏折都要七皇子看。
朝臣们一下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裴玄的事情过了两个月后,天气越来越凉。
裴佑来了行馆。
自从娇娘住进行馆,裴佑来的次数并不多。
这次来,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一下子沉稳了许多。
康儿和健儿倒是很喜欢裴佑。
裴佑一手牵着一个。
康儿道:“七叔,你都不来看我们。”
裴佑笑着让随行内官端上一个箱子。
“这是七叔的赔礼,你们就不要生气了。”
健儿立刻松开裴佑,快去打开那箱子。
竟然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许多木制的动物,有马,有老虎,有熊。
康儿也被吸引了过去。
兄弟俩便带着箱子去一边玩了。
娇娘和裴佑坐在亭子里。
裴佑道:“嫂嫂,哥哥最近还好吗?”
娇娘知道他是担心裴朔被裴玄的事情影响。
“表面看着没事,实际上,我知道他很难受。”
裴佑站起身走到亭子边。
看着池子里的金鱼。
“小时候,我,哥哥,五哥,是皇子中关系最好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五哥就变了,慢慢的不怎么与我们来往了,即便见面也是淡淡的,没想到他最后竟然走了这条路。”
娇娘拍拍裴佑的肩膀。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一切都会被埋进尘埃里。”
裴佑转过身对娇娘道:“嫂嫂,我知道哥哥一直想带你和侄儿们离开京城,我想应该不远了。”
娇娘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
“他不好了吗?”
裴佑点点头。
“经常咳血,还吃很多丹药,倒是柔妃娘娘来了,他会好一些。”
娇娘想到王新柔戴的那香囊。
想必是饮鸩止渴。
裴玄没有等裴朔回来便走了。
临走前,对娇娘认真道:“嫂嫂,哥哥就交给你了,我会守好这一切,他就去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吧!”
娇娘看着这个当年让自己将心爱的马缝到香囊上的少年,也长成了如今为别人遮风挡雨的男子。
“裴佑,你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裴佑笑道:“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前二十年是哥哥保护我和母妃,如今轮到我来保护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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