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怀再一次震惊。
他甚至对眼前这个面容苍白,眼窝深陷的女人产生了怀疑,这真是他那个从小温声细语陪他读书,为他裁衣做饭的娘吗?
刘怀东的神色更加惹怒了王翠兰。
“怎么,我说得不对?这样的女人就该浸猪笼,不守妇道,到处勾引男人,是个祸害!”
“娘!”刘东怀摇着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随意侮辱一个女人的清白,这是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娘以前不是这样的,村里豁嘴子家的媳妇上吊死的时候,娘还曾骂了她家婆婆,说她心毒,会遭雷劈,娘以前是善良的,为什么现在......
他迷茫地看着王翠兰,他想不明白。
王翠兰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死了才好,这样的女人就该死!
但她见儿子像是受了重创,脸色难看得很,心里又是一疼。
她不能失去儿子,她只有儿子了。
“东怀,你还小,不懂女人,越是看起来柔弱的女人越是可怕,萧山那么生猛的汉子,对她百依百顺,你觉得她是个简单的女人吗?”
刘东怀觉得荒谬,柔弱的女人是惹人怜惜,不是可怕!但他不欲与他娘争辩。
“回去吧!”
“你不读书了?”
刘东怀苦笑,他还有心情读书吗?这几日还以为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哪里想到,真的是他娘在暗处窥探。
让刘东怀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爹娘还背着自己做了一件丧良心的事。
这还是王翠兰回到家与刘德茂争吵起来,他才知道。
刘德茂对村里很不满,等了几天,什么动静都没有,明明那天族老们看起来也是同意的,两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和他刘德茂比起来,哪个轻哪个重,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不说他每年为修缮祠堂捐献的款项,就是他儿子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这一样,也不该得罪他们才是。
如今竟是毫无动作,三个族老还打发小辈将礼品送还回来,且啥话也没说,他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萧山威胁了他们。
毕竟是杀过人的,村长他们害怕报复也有可能。
只是,他刘德茂可不怕。
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硬关系的。
不过,对付萧山一个泥腿子,还用不上,耍点手段就够用。
他不是疼媳妇儿吗,那就从他那丑媳妇下手。
王翠兰怨怪刘德茂办事不力,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他烦不胜烦,二人因此吵起来,这一吵,就被刘东怀听到了。
“我刘东怀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君子十品六德,表里如一,真诚以待,是为信,优为聚灵,敬天爱人,是为仁。如今,你们背对着我做出这样的事,将我至于不仁不义之地,我还有何面目面对授业恩师,如何面对村里人,这书,我不配读!”
刘东怀悲愤地将手里的书撕成两半。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娘,还有面色阴沉的爹,觉得是那样可憎。
在学院,与同窗讨论最多的就是如今的混沌世道,民生疾苦,恨不得立刻学业有成,尽自己微薄之力拯救万民于水火。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他配吗?他配吗?
他的爹娘连同村之人都容不下,一个是无根无萍的猎户,一个是饱受苦难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孤女,连两个可怜之人都容不下,他即便考取了功名,做了官,又能拯救得了谁?
“我不读书了,不去考取功名了,我怕以后做了官,也是祸害百姓的昏官!”
“逆子!站住!”刘德茂厉声呵斥。
刘东怀充耳不闻,“呵呵!”笑了两声,摔门离去。
“东怀——”王翠兰欲要上前追,被刘德茂一把拉回来。
“不准去!都是你将他惯坏了!不知疾苦,有本事别回来,也不想想,没我在外面钻营,他能有钱读书?如今倒好,嫌我作恶,我作恶是为了谁,逆子,气死我了!”
王翠兰慌得不知所措,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控制。
“不行,我要去将东怀找回来。”
“蠢妇!”刘德茂气得大骂,一个两个地不省心。
王翠兰回头,黑黝黝的目光盯着刘德茂,莫名地有些渗人。
“对,我是蠢妇,你去找那个不蠢的去。”
刘德茂心里打了个突,与王翠兰对视半晌,要骂的话咽进肚子里。
......
萧山家的房子盖在花婆婆家的后面,花婆婆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平常也不大出门,过了好几天才知道有人在她家后面盖房子。
花婆婆知道自己后面有了邻居,有些高兴,见到人高马大的萧山,更是高兴,因为她儿子也长得很壮实,看到萧山让她想到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
花婆婆给萧山端了一碗水,“后生仔,过来喝水,太阳毒呢!”
萧山有些困扰,面对这样一个老妪,他挺无奈,他宁愿别人都躲他远远的,对这样的厚爱,还真是不习惯。
萧山接过水,道了声“多谢。”
雪娘去的时候,就看见萧山仰着头“咕嘟咕嘟”地喝水,旁边一个白发老妪仰着头看他喝水,脸上还带着欣慰的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娘呢!
芋头招呼大家喝水,柱子抹着汗道:“萧大哥大概是喝饱了。”
萧山将碗还给花婆婆,朝着雪娘走过来。
“哎呀!这,这是谁呀!”花婆婆惊讶地看着雪娘,慢悠悠的走过来围着雪娘转了一圈。
“这,这不是神女吗?神女下凡了?”
呃,雪娘歪头看向萧山,打量他说句话,谁想萧山不知在想啥,也盯着她看起来。
“我不是神女。”雪娘很不喜欢这个称谓,警告地瞪了萧山一眼。
萧山这才回过神来,对花婆婆道:“她不是神女,是我媳妇儿,花婆婆可以叫她雪娘。”
“啊?雪娘?不是神女啊,这么像呢?”花婆婆自言自语,看着萧山道:“你媳妇啊?那你长得可不像大曜神君。”
什么跟什么?真是年纪大了,萧山叹了口气。
雪娘只觉得脑子一疼,身子晃了晃。
“雪娘!”萧山扶住她,皱紧了眉头,“不会是中暑了吧?以后天热,别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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