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萱公主的追问下,萧景深轻描淡写地把那日偶遇说了出来。
“安国公听说我的情况后,便每隔一段时间送来几本书。后来时间久、罪人手中书籍过多,他还细心地请来工匠,在罪人房间里制了书柜。”
玉萱公主噗嗤一笑,“你也是命好,碰见他了,但凡换个人,也不敢进来帮你。”
安国公的事情,萧景深已从太监口中得知——虽然太监们平日里不与他交流,但安国公的面子,太监是给的。
对安国公,哪怕是没根阴暗的太监,都连连挑起大拇指,赞叹其人品和气节。也因为安国公,后面两年太监除了很少与他说话外,倒是没为难他。
玉萱公主突然想起一事,“不是,你日子过到不好,为何不让太监去找我?”
萧景深淡淡看了公主一眼,“若当时罪人找公主,公主会因为好心,专程回来看望罪人吗?”
玉萱公主被问住,不免回忆起三年前,她是因何机缘,没再来瑞阳宫——记得那时十五岁生日,办完及笄礼后,她便在坤宁宫与母后撒娇,说自己长大了,可以出去游玩了,
毕竟人家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读不了万卷书但可以行万里路,两个好歹得占一个。
母后自然不同意。
后来她搬出了明妆,母后这才同意,给她精心挑选了二十名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让她出去游玩。
她和明妆两人,便如同出笼小鸟一般,一口气玩了三个月,几乎转了半个北燕国。
后来两人天天接到家里催促的信,才依依不舍地回来。
回京后,两人装模作样地陪家人几天,之后又跑了出去,这一转,就是两个月。
如果不是临近新年,她和明妆还在外面玩呢。
回来后,她发现自己变了许多,比从前眼界开阔了、也成熟了,对之前那些幼稚的游戏,没了兴趣。
其中就包括戏弄质子。
也许就从那一刻开始,质子便退出了她的世界吧。
玉萱公主心虚道,“怎么……不会呢?虽然那阵子我不经常在京城,但只要我知道,肯定来帮你撑腰。”
萧景深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和讥讽,没再说话。
房内气氛一下子尴尬。
玉萱公主轻咳两声,“好了好了,你问题也问完了,我们开始吧!”
萧景深思忖片刻,起身到了角落的柜子里,从里面找出一根竹条。
众人大吃一惊。
玉萱公主也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萧景深面无表情地检查竹条,并未回答。
这根竹条,已经被他藏了将近十年,是玉萱公主出现在瑞阳宫之前,太监们用来折磨虐待他的。
竹条很宽,又很薄,使用起来像一条软鞭,既不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又会疼痛。
太监心情不好,就用这种竹条打他出气。
那时他被自己国家抛弃、孤苦无依,加之年纪小,别说反抗,连叫都不敢叫一声,最后,只能趁太监打累了,把他的竹条偷偷藏起来。
谁知道,第二天太监发现竹条不见,又去寻了一条……
这条,就是当年藏起来的。
他拿着竹条,回忆从前的过去,表情淡淡——恨吗?不,当一个人绝望到极限,便连恨都感受不到了。
包括现在。
依旧行尸走肉,对未来没有希望。
玉萱公主凑了过去,又问了一次,“你怎么有这个东西?你打算用这个东西打我?”
“嗯。”萧景深依旧未回答她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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