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渺不想让他看见。
她稍稍别眼,哑声说:“没事!”
她顿了下:“你让阿姨把孩子抱下来,我就不上去了。”
陆怀序没有动。
淡淡月色下,他那双黑色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他甚至把话说得直白了:“哭过了?”
“没有!”
盛渺受不住这样的注视,她干脆下车:“我自己去叫。”
她的脚才落地,细腕就被人拽住了。
陆怀序捉住她,他在月光下看着她那身漂亮性感的衣裳,还有她细腕上残留的淡淡红痕……
带了一丝固执,他轻轻将她拽到怀里。
盛渺身子轻颤。
他们挨得很近很近,陆怀序轻轻刮了下她细嫩的脸蛋,也将她的眼泪温柔擦掉,他的嗓音更是高深莫测,问道:“抖成这样,是因为偷情刺激,还是别的?”
她想起来,
他又按住她的腰身。
盛渺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陆怀序,现在在外面!你让佣人看见了怎么想?还有你那个漂亮的女护理呢,不怕她生气?”
蓦地,陆怀序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甚至还很温柔地说了句:“又说气话!”
他猜出她是遇见事儿了,不想跟他说,他也没有再勉强……但此刻他也不想放开她,也舍不得放开她,明知不理智但他飞蛾扑火。
他甚至低头,在她柔软的唇上,浅浅地吻着。
盛渺怔住了。
她没有反应,就那样柔软而无助地望着他,她的身子被他折在怀里……
柔软,紧贴着阳刚。
也许是因为周遭的环境,也许是因为她的情绪低落,又或许是因为他压抑的渴望,他们在夜晚的庭院里,近乎忘情地接吻。
并不狂浪,却带着一丝丝心碎。
谁也没有出声。
他们只是不断地接吻,温柔得像是怕吓醒这一场易碎的梦境,他们都是成年男女,都能感觉到对方起的反应。盛渺在他怀里软成了春水,而陆怀序的西裤撑得很紧,盛渺根本就不敢看那一处,她更不敢回忆上次她是怎么坐在他的腰上,那么大胆直白地说想要……
终于,他稍稍松开她。
他抵着她的额头,和她一起平息,稍后他盯着她的眼轻声问:“他没有满足你吗?刚刚你很投入。”
盛渺没有挪开。
她甚至搂住他的脖子,神情温软:“我跟他很久没有过了!女人也有需求,刚刚你那么亲我,我有反应也很正常……”
她似乎是犹豫了下,问:“要做吗?”
大概怕他多想,她又紧接着说:“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负责的。”
陆怀序目光变冷。
盛渺知道他要退缩了,她轻撩了下长发,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就像是她经常约男人那样:“不愿意就算了。”
陆怀序看着她,就像在看不安于室的女人。
半晌,他低声说:“我让阿姨把孩子抱下来!一会儿让司机开车送吧,你的状态不太好……”
月光淡淡,盛渺没有说话。
陆怀序狠狠心将轮椅推走了。
他离开时有些狼狈,他想除了自我厌弃之外,还有就是……他在意,在意她身边有人。
他其实一直很在意。
哪个男人没有占有欲呢,何况是陆怀序这样的。
……
盛渺看着他的背影,垂了眼睑……
她心里有事。
否则,今晚她是能拿下陆怀序的,他本身需求就大,再加上空窗了几年根本禁不起撩拨,只是因为她今晚状态不好,没有那份心思。
她还在想孟燕回说的话,还在想哥哥是不是真的娶了孟烟,这些事儿叠加起来,压在她心里头沉甸甸的。
盛渺一直在等陆怀序。
但是她没有等到陆怀序,反而是个阿姨跑下来,阿姨声音挺紧迫的:“太太,言言小姐起了风,正呓语着说梦话呢!先生请您上楼看看。”
“什么时候的事情?”
盛渺边问,一边快步朝着别墅走。
她走得很快,阿姨紧跟在她身后,说:“下午还玩得好好的,但是睡觉前是闹了一点小脾气,先生哄了很久!”
盛渺心里一凛。
正巧,她上楼时碰见了张媛从楼上下来,手里还端着一个药盘子。
盛渺叫住她,很轻地说:“张医生,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再上二楼,更不能同陆言和陆群靠近。”
张媛那双漂亮的媚眼,微眯:“盛小姐,你凭什么指使我?”
盛渺步子没停。
声音,从楼梯上方传过来:“凭我是陆怀序的前妻,凭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你……什么也不是!”
张媛眼里盛着泪水。
她死死地忍住,捏着药盘子的手指,更是用力得发白……
……
盛渺快步走进主卧室,小陆群睡在床上,而小陆言是陆怀序亲手抱着的。
他单手抱着孩子,轻轻地哄。
小陆言半梦半醒,一会儿说梦话一会儿又低低地哭,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贴在爸爸的怀里,小脸挂着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陆怀序一脸心疼。
盛渺过来后,他示意她抱着孩子,他自己则是拿了手机拨了个电话给沈清,请她来一趟。
陆怀序在电话里,很是尊敬:“孩子可能吓到了!需要您过来一趟。”
盛渺抱着孩子哄。
小陆言睡得不实,眼睛在灯下拉开一条缝,像是小猫儿一样地叫妈妈,然后就搂着妈妈哭起来……
盛渺脸贴着她的,
她问陆怀序:“要不要送医院?”
这个时候,他们没有了那些隔骇,也没有了那些算计,只有小陆言的身体……那种痛和失去,他们再也无法承受一次。
陆怀序挂上电话,轻声说:“沈姨过来看过再说!言言像是被吓到了,沈姨的娘家在这方面是祖传的技艺。”
盛渺没再说话。
她抱着小陆言,来来回回地走,温柔耐心地哄。
陆怀序看向阿姨:“给太太拿双室内拖鞋过来。”
阿姨连忙去办。
陆怀序再看盛渺,只觉得她身子仍如从前那般纤细。从前她手无缚鸡之力,但现在却能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么久……他忽然有些难过,更恨自己。
这时阿姨出去了。
卧室里,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盛渺察觉到陆怀序的情绪,她很平和地说:“夫妻之间,没有谁连累谁,更没有谁拖累谁。陆怀序,你把我推那么远,你觉得成全了我……可是我抚育孩子的苦,却一点也没有少吃!其他男人再好,你觉得会比你做得好吗?”
陆怀序无法回答。
这一刻,她也没有心思要答案,他们就在灯下熬着,等待着沈清的到来……
夜深,庭院里响起一阵小汽车的声音。沈清很快就到了二楼的主卧室。
看见她过来,盛渺松了口气,情不自禁地低声唤了一声:“沈姨。”
“孩子我看看。”
沈清很冷静,她抱过小陆言轻轻地拍着,又用脸去感受温度,她低低地跟小陆言说着话……
小陆言还在梦魇之中。
半晌,她哭着叫婆婆,模模糊糊地说:“那个张阿姨吓我,她说爸爸跟妈妈不好。说爸爸把妈妈关在疯人院里,她说爸爸不想要妈妈,想找新太太了……”
沈清心中五味陈杂。
她心疼小陆言,她更心疼盛渺,她的心都要碎掉了,但她还是贴着小陆言的小脸,温柔慈爱地哄着她:“那些都是幻觉,不是真的!都是言言梦里的!”
她反复地跟小陆言说。
她轻轻为孩子按脉,慢慢地,小陆言安静下来熟睡着……
沈清一直陪着。
今晚肯定得留下来了。
盛渺有话要对陆怀序说,她看了会儿孩子就先出去了……她在那间小花厅里等他。
约莫五分钟后,陆怀序推着轮椅跟了过去。
佣人泡了香茗过来。
香气四溢。
但盛渺跟陆怀序,都没有心思喝,他们面对面地坐着……
良久,是盛渺先开的口。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明显透着压抑:“你还要留她在身边吗?这次她可以为了她的私欲吓唬言言,下次,她不定还敢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陆怀序,如果你真心喜欢谁,想娶谁,我无话可说,可是你不该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任由她伤害我们的孩子。”
她垂眸:“陆怀序……我有底线。”
她爱他,她感激他为言言做的,可是如果像张媛之流的再留在他身边,她没办法再让孩子们过来。
盛渺说着,微微仰头:“我已经很努力地忘掉那些,但现在却由一个这样的人,在言言面前提起来!陆怀序,如果你不动手,我会亲自动手!你要相信女人的心远比男人狠百倍。”
她说了那么多,其实也泄露了很多。
她泄露了,她对陆怀序的情感,她泄露了他身边有女人……她的在意。
盛渺没有后悔。
她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里,那些压抑的情感,近乎爆发……此时如果陆怀序进一步,她想他们就在一起了。
灯光明亮,
陆怀序声音低低的,他说:“这件事情我会解决!”
说着,他面容有些失神,声音变得苦涩:“我已经这样了!盛渺把我忘了吧!跟林双好好过!之前在庭院的事情……也忘掉吧!”
他说完,便推着轮椅离开。
张媛说的那些,其实不单单是盛渺心里的伤,也是陆怀序摆脱不了的心头刺……他伤害了盛渺那么多,还有什么理由霸着她?
用这具残破的身体!
张媛,戳破了他心里,最后一丝美梦。
她将他跟盛渺之间的过去,血淋淋地拎出来,摊在阳光下……
盛渺愿意原谅,但他却原谅不了自己。
……
深夜,陆怀序到了一楼。
张媛还在。
她做了亏心事情,正心虚着,一看见陆怀序下楼就开始告状:“陆总,盛小姐太越界了,别墅这边的事情根本就不该归她管。”
“那归谁管?”
陆怀序声音冰冷,他望着面前漂亮的女医生,他虽说为了激走盛渺,但是他从未跟这个女护理有过任何暧昧,他也没有对她暗示过什么。
张媛愣住之际。
陆怀序很直接地告诉她,他将会动用关系吊销她的执业执照,也就是她不能再当医生。
“另外……”
陆怀序很冷漠地说:“两天后离开B市!不要心存侥幸,我会派人收拾你的行李送你去西北的城市……以后,他们会看着你!”
“你吃饭时,他们会在旁边。”
“你睡觉、上厕所的时候,他们也都会守着你。”
“张医生,我想这辈子,你不会再做错一件事情,再说错一句话!”
……
张媛呆住了。
她眼含泪花求情:“陆总,我苦读了20年的书,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您不能一句话就抹掉一切,您不能光听盛小姐……”
陆怀序面容更冷:“若不是为了孩子积福,按我的脾气,你的腿现在就断了。”
张媛再次呆住。
她一直以为,陆怀序即使没有爱慕她,但并不讨厌她,她从未想过她只是吓吓一个孩子,他就要这样地惩罚她……
她还想在想求情。
门口走进两个黑衣保镖,陆怀序淡声吩咐了两句,那两人就把张媛捂住嘴拖走了……一会儿她住过的卧室,被清理出来消毒,那些行李也被扔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
陆怀序的神情更空洞了,他想着小陆言梦里说的话,他想着他对盛渺做过的那些事情……他想到那晚除夕,他开着车辗过厚厚的积雪,在那间别墅里找到盛渺。
她被折磨得一息。
虽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却是帮凶,他差点儿就把盛渺害死。
陆怀序没有上楼。
他安静地坐着,一直等到晨光的到来,那一束亮光叫他眼角湿润……他感激那束光,让盛渺活了下来。
二楼,盛渺也没有睡。
她等到天亮,她没有等到陆怀序,反而等到了盛时宴的电话。
兄妹两人沉默片刻。
盛渺的嗓音沙哑着带了些疲惫,她单刀直入:“哥,你是不是跟孟烟在一起了?”
盛时宴顿了下,坦诚了:“是!一年前我跟她结婚了!”
盛渺握着手机的手指,开始颤抖。
她不敢相信哥哥说的,
但电话里的声音,却那么真实!
她不是圣母,她也恨孟燕回,可是她希望哥哥的婚姻幸福,而不是因为恨而去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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