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气氛僵住了。
楚瑜心里是不乐意的,但是今天是她父亲的生日,家里有一帮亲友等着见盛津帆呢,她不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
楚瑜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笑意:“来了怎么不进去?都在等你呢。”
盛津津缓缓回神,只见暮色里站着的是他善解人意的未婚妻,并不是陈安安,不是他的前妻……不是他心里在计较的那个人。
他心情不好没有接话,径自下车。
一对璧人在暮色傍晚里并肩而行,画面十分赏心悦目,一路上楚家的佣人不停地向他们打着招呼:“大小姐,姑爷。”
盛津帆一脸矜贵,并不回应。
楚瑜心里甜蜜,她忍不住把手臂伸到盛津帆的胳膊弯里贴着他走,脸蛋轻靠到男人的宽肩上,细致的皮肤贴着质地良好的衣料子,她又是放下长发所以望着倒有几分柔美,可惜盛津帆一如既往没给她男人的温柔。
楚瑜虽失望,但是并不介意。
盛津帆虽不解风情了一些,但是他对哪个女人都是这样啊,这样的丈夫放到外面出差她也是安心的,在楚瑜的心目中夫妻不必黏黏糊糊,她心目中的爱情是与他在顶峰相见。
才进大厅,楚瑜的父亲就迎了过来:“津帆。”
但也只有楚瑜的父母能这样叫了,其他的亲友看见盛津帆还得叫一声盛总,一方面是因为盛津帆在生意场上的地位超然,二来是盛津帆跟人相处并不亲切,还是有点儿距离感……一顿生辰宴吃下来,场面仍是不冷不热。
……
盛津帆谢绝了楚家的留宿,开车回家。
一下车,他就感觉身体说不出的疲惫,其实在楚家他被殷勤地招待了,跟平时的商务应酬相比十分轻松,但是今晚他的情绪就是说不出的低落,他自己也说不出缘由来。
夏日将至,四周一片蝉鸣声音。
盛津帆拎着西装外套,穿过玄关走进大厅,才进去就见着家里的佣人还在忙活着,包装的包装、擦洗的擦洗,一副大兴土木的模样。
盛津帆站在水晶灯下,微微蹙眉:“这是干什么?”
王婶儿听见问话,立即就停手走过来说道:“先生忘了?再过三天咱们就得搬到先生的新房居住,这里的装饰摆件都很名贵,所以夫人(孟烟)叫我们包裹起来不叫损坏了。唉,这幅画里头是从前太太的刺绣哩。”
从前太太……
陈安安?
盛津帆放下手里的外套,走过去看那幅挂画,果真里面是一幅刺绣,王婶儿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是太太的陪嫁呢!想来是离开的时候忘了。”
这一番话,说得盛津帆心里不是滋味。
他马上就要娶新妇了。
这间别墅他大抵也不会再来,等到他与楚瑜结婚生子,他大概就会慢慢地淡忘掉跟陈安安短暂的一年婚姻,其实遗忘是正常的,但他却固执地不想忘掉,大抵是因为那人走得太绝决,她是那样快地投进旁人的怀抱……要不然他不会这样放不下的。
王婶见他神情,不禁安慰道:“先生您也别伤感了。您跟太太分开那么久了,您现在有了楚小姐,太太应该也找着人了,其实也算是皆大欢喜。”
盛津帆坐到沙发上,他抬头看了一眼王婶,那一眼看得王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盛先生的眼神真吓人!
半晌,盛津帆轻拍西装裤管,声音淡淡的:“我没有伤感。”
王婶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阴阳怪气地说道:“是是,先生哪里会伤感啊!只要有钱什么小姑娘找不着?这一年不到又娶新老婆了。”
盛津帆:……
王婶立即走了,又开始叮叮咚咚地忙活着。
盛津帆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凝望,望着他跟陈安安的家一点点地消失,看着他们的回忆一点点地逝去……
他说不伤感,但却在楼下坐了整晚。
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时,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插满了香烟头,最上面一根烟蒂还散着淡青色烟雾。
……
陈九月连夜去了一趟C城。
陈安安住在一间200平米的公寓里,陈九月安排了生活秘书跟一个阿姨照顾她,她自己每半月过来探望一回。
夜深人静。
陈九月睡下了……
陈安安披了一件睡袍来到外面的露台上,眺望着外面的夜景,C城不比B市繁华热闹,从公寓的露台上甚至能看见连绵的山脉,而山的那一边就是陈太太服刑的地方,她表现好已经获得减刑三个月。
她低头,看着手中粘连过的请帖。
【盛津帆和楚瑜】
【百年好合】
……
盛津帆要结婚了。
他特意送了请帖给她,他心里应该是恨着她的吧,恨她说怀了祈璟的孩子,那一段感情和婚姻,她已经放下了,但是这一张请帖出现像是投在她心湖的一颗石子。
就像是这张撕毁过的请帖,一边遗忘,一边拼凑。
夜色里,陈安安站了很久。
次日清晨,陈九月一早就离开了。
陈安安送她上车。
陈九月钻进黑色房车后座,又忍不住下车来,她轻轻抚摸妹妹高耸的小腹,低而温柔地说道:“预产期前一周我就过来陪你,等生下这个孩子妈妈一定很高兴。孩子双满月了我们就过去看她,让她也能见一见孩子。”
陈安安亦轻摸小腹。
半晌,她低声说好……
……
5月20日这天,是盛津帆跟楚瑜的婚礼。
陈安安却提前三天生产了。
(盛幽幽为了上户口,拼命了。)
C城第一妇幼医院,高级产房里是陈九月特意从B市请来的顶级产科医生,但即使这样,陈安安生产的过程中还是出现了意外——
难产,产妇大出血。
陈九月站在外头的过道,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来,光看着就触目惊心,她捉住一个医生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开口:“给我妹妹上最好的药,我用得起我用得起。听见没有,要用最好的药物!”
医生觉得她都要碎掉了。
他安抚她的情绪:“我们已经在用最好的药,现在产妇最好能输血,防止出现休克的情况。”
陈九月声音嘶哑:“可以抽我的。”
她一次抽掉了500毫升的血液,一脸的苍白走路都不太稳了,但她还是坚持换了消毒服进产房陪伴陈安安——
陈安安躺在产床上,全身都是冷汗,鲜红的血液仍是不断从她体内流出,一滴一滴……
陈九月半跪在床前,捉住妹妹的手哽咽道:“转成剖腹!给她转成剖腹。”
但医生却告知她,现在不可能了。
产妇现在没有条件转。
陈九月颤着嘴唇,把脸贴到陈安安的手背上。
她自小坚强,从不哭泣。
但这时她却一脸是泪地乞求:“你们帮帮她……帮帮她……安安是我唯一的妹妹!她不能出事,她不能出事!她今年才26岁她马上就有孩子了,我们姐妹有孩子了。”
“安安,姐求求你。”
“姐求你坚强一些,姐姐求你不许出事,你要是出事我不养孩子……想想孩子,姐求求你好好地活下去。”
……
陈安安失血过多,早就有些恍惚了。
她的手被陈九月抓住。
她听见陈九月在哭,她的姐姐在哭,她唤着自己的名字叫她不要死……姐,我怎么舍得死,我怎么舍得死呢?我们说过一起好好的,我们都给孩子起好名字了,是个小姑娘呢,就叫陈幽幽……你说幽幽不用那么辛苦,你说幽幽只要好好地长大就可以。
姐,我不会死的。
姐,我想活着。
不为旁人,就只为自己,就只为了这个孩子!
陈安安睁大眼睛,全身剧烈颤抖着用力,她大口呼吸着艰难地将孩子朝着外面挤压……半个小时过去,她仍没有办法自然产下孩子,甚至她出现了短暂的休克。
一旁的监护器,发出哔哔的声音……
产房内乱成一片。
陈九月往后退了一步,她静静看着妹妹一脸苍白,她内心反而宁静下来,她喃喃地开口:“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到C城来生活,我该将你放在身边照顾的。”
陈九月忽然走出产房。
她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出去。
等手机接通,陈九月机械般地开口:“盛津帆,我知道你今天结婚,但是我妹妹快要死在产房了!她怀的是你的孩子,来与不来……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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