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牛示意士兵们都出去,只留下副将和他。
他干了自己面前那一杯。
杨业这才喝了一口。
两位副将交换了一下眼神,越发肯定了齐莲儿逼着杨业喝了一杯毒酒的猜测。
孙大牛问杨业:“听说皇上在查杨先生。先生有什么打算。需要在下帮什么忙吗?”
这句话很鸡贼。可以说是他关心杨业,要给他以支持,也可以说是他在试探杨业的计划。
两个副将都竖起耳朵。
杨业说:“没什么打算。我现在已经是平头百姓一个,只想过好我的小日子。”
就连稳重的右副将都忍不住把脸皱成一团,在心里狂呼:我信你个鬼!!
你不想说就直接说不想说嘛!!
方才还像个狂暴杀人魔,拿着手枪为了警告孙大牛不许乱动差点崩了他。
现在又像个受气小媳妇,说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挨罚?!!
难道是真的中毒了?
孙大牛却觉得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杨业要以守为攻,后发制人,见招拆招。
还是那句话:杨业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所以他要么就是对齐莲儿掌握了的证据了如指掌,一点也不担心。
或者打算把对他有害的人全部杀了灭口?!
对,对,对。
以杨业的狠辣劲儿,是完全有可能用第二种最“省力”最“安全”的办法。
别人可能被他儒雅俊美的外表欺骗,我可是跟他一起剿匪和追杀贩卖“长寿膏”商人,亲眼见识过他的杀人不眨眼那一面的。
孙大牛脑海里浮现那尸横遍野的场面,又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杨业亲手给孙大牛倒了一杯酒,意味深长地说:“孙将军把东神策军守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当年他把东神策军交到孙大牛手里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当时杨业跟他分析了一下情况。孟家分出的兵力一部分给慕容第打边关,一部分给孙大牛守京畿。
分配以后,慕容第的兵力能跟孟大将军的边军抗衡。孙大牛的东神策军只能跟孟坤的西神策军相当。
杨业当时肃穆地说:“三个将军里,甚至整个大乾包括东神策军,五品以上军官里,只有孙将军是平民出身。你的敌人,比想象中要多,大乾百姓的安危,东神策军的稳定就靠你了。你不能完全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包括你从山上带下来的那些。”
所以,这会杨业又重复这句话,就像是在孙大牛耳边敲了一下锣,让他骤然就警觉起来。
孙大牛一愣,喃喃地说:“莫非还有人想来夺兵权?”
杨业笑了笑,不出声。
孙大牛猛然意识到,杨业的话其实有几层意思:除了外部可能有人想来抢夺兵权,也有可能从内部反叛夺权,甚至有可能需要跟大乾其他军队短兵相接。
比如慕容第。
比如孟家。
虽然孙大牛拥有的兵力最少。
但是杨业在孙大牛所拥有的东神策军身上投入得最多,亲自训练,给最好的兵器和盔甲。
明显就是要扶持三股势力相互牵制。
杨业知道他听明白了,暗想:我没看错人。这小子虽然是个土匪,脑子却真是好用。
我是个工科生,深知一对一的线性牵制远不如三角形稳当。
不过,我只是看在过去的情谊上提醒你一句。以后真的打起来,我也不打算管了。
孙大牛赫然意识到,自己打算带兵回山里这个想法有多幼稚和不切实际。
杨业不但给慕容第画了一条线不许他轻易南进,也给孙大牛画了一条线。
没有他的命令,孙大牛不能轻易越过这条线离开京城。
况且这么多人盯着东神策军,他的首要任务是保住兵权,保住命,才有资格谈什么扯大旗之类的事。
只是现在因为有两个副将在,杨业不能说那么直白。
孙大牛站起来,冲杨业毕恭毕敬行了个礼:“知道了。杨先生放心。一定不负所托。”
杨业也起身恭敬的回礼:“谢谢将军。”
孙大牛小声问:“外面要是问我你的情况,我是说你很好,还是说......”
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中”的什么毒,总要把谎给编圆了。
杨业回答:“我这几天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说话颠三倒四,还很健忘。”
孙大牛恍然大悟:“哦。知道了。”
原来是痴呆啊。
嘶,齐莲儿真是太狠毒了。
竟然想毒傻杨业。
连全心全意殚精竭虑辅佐她四年的人都能这么对待,这女人真是比鬼还可怕。
不值得我为她效命。
我也要防着她。
孙大牛出去,没走几步路,发现慕容第立在街边等他。
孙大牛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毕竟刚才他们完全没给慕容第面子,直接闯了进去。
那就干一架吧。
反正老子早就看不惯你,这一次我们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他的手下也都暗暗把手移到刀把上。
慕容第却拱手行礼:“孙将军,许久不见。”
孙大牛也虚虚一拱手:“慕容将军别来无恙。”
当官以后,他学会了虚伪。
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
比如现在。
虽然很想直接捅了慕容第,还是要客客气气打招呼。
慕容第问:“杨先生如何了。”
其实他不相信杨业那么奸诈的人会坐以待毙,等着被人毒傻。
就算太医把脉确诊了,他也不信。
孙大牛假装不知道慕容第得心思:“啊,慕容将军要是担心杨先生,为何不自己进去探望一下。”
慕容第被揭了短,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皇命难违。我也是迫不得已。可是杨先生毕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很是愧疚,也很担心杨先生。”
装得真像。
我看你特么是怕他没死透吧?!!
孙大牛心里骂骂咧咧,嘴里说:“没事。先生很好。”
左副将却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红了眼眶。泫然欲泣:“他哪里没事了。他分明很不好,什么都忘了,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我们跟他说十句话,他只能听懂一句。手都端不稳酒杯,全撒了,好不容易喝下去还从嘴角漏出来。”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