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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林画


“林画?图画的画?”

徐图呆呆地重复着林画的名字,回想着总被林墨言念叨在嘴里的“huahua”,莫名生出了一种异样感,随即说道:“我是图画的图。”

“我知道。”

林画的声音带笑,“咋俩的名字不管是分开还是合并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徐图赧颜,旋即想到昨天买的小狗玩偶,自己给起的小名也叫画画,不由掩口葫芦。

听到她的笑声,林画又道:“这就叫缘分。”

徐图挠了挠脸颊,“你爸爸很喜欢画画。”

“所以给我起名林画,不过嘛……”

林画忽然话锋一转,“我还是希望他能增加点其他喜好,别总是闷头画画。”

“闷头画画不好吗?”

徐图不解,“我照顾过的老人,像你爸爸那样能静下心来画画的人几乎没有,就算喜欢舞文弄墨,也只是打发时间,不像你爸爸,是真的非常热爱画画。”

“热爱不假。”

林画坦言,“但…也是在逃避。”

“逃避?”

徐图蹙眉,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画问:“你没发现我们家少了一位女主人吗?”

徐图怎么可能没发现,她只是不善表达,但观察力还是很强的,毕竟是干过护士的人。

她记得林墨言的个人资料上写道:离异。

“你爸妈是离婚了吧?”

“嗯!”

林画点点头,声音随之变得低沉起来,“我爸…至今没能走出来,他是一个做事非常专注的人,对人同样很专一,如果我能一直在他身边…还请你多陪他聊聊天,散散心什么的。”

徐图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心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便承诺:“我尽量帮你说服他搬家吧。”

“谢谢你。”林画由衷道谢,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爽朗。

“林先…咳!林画,你是在外地上班吗?”徐图忍不住好奇问。

“不是,我就在自贡上班,供电公司,不过我经常出差,还都是在山里。”

“哦。”

徐图大概了解了,没有进一步追问。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经常出差吗?”

谁料,她不问,林画还偏要她问,让她忍俊不禁,“好好,我好奇,请你展开说说。”

林画在电话那头调皮笑笑,然后正色介绍道:“我是干输电运检的,就是输电线路的运维管理,像你们平时看到的高压电缆,就属于我的工作范围。”

“就是爬电线杆?”徐图脱口而出。

“哈哈!可以这么理解。”

林画大笑着点头,“但我们不只是爬上去掏鸟窝,还要检测状态,做安全评估,检查缺陷,排除隐患,以及故障抢修等等。”

“你可以管我们叫‘电网蜘蛛侠’。”

说这话时,他难掩心中的自豪感。

闻言,徐图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画面,穿着蜘蛛侠衣服的林画爬上了电线杆掏鸟窝。

“很危险吧?这个工作。”她喃喃开口。

林画没有否认,“所以我爸让我每天都要报平安。”

“那…你注意安全。”

徐图突然不知该怎么聊下去了,她怕聊得太深入,会显得唐突。

毕竟二人只是雇佣关系,还没见过面。

“怎么?可以结束话题了?”林画倏地探问。

“啊?”

徐图一脸懵。

林画笑笑,“你拉着我聊了半天,不是为了摆脱某个正缠着你的人?”

徐图又是一愣。

“你在相亲吧?”林画直接问。

“你怎么知道?”徐图讶然。

难不成商场的监控你也能看到?

徐图立即环顾周围。

林画揶揄道:“大家都是过来人,同样的法子我也用过。”

徐图抿唇而笑。

“不用谢,如果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就挂了。”林画又道。

“谢谢你!”徐图忙道。

“也谢谢你,替我照顾我爸爸。”林画莞尔。

二人挂了电话,徐图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散,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而当她含笑返回咖啡厅时,望着只剩下两杯饮料的座位,顿时笑容一滞,立马做好了回家挨骂的准备……

“徐图你在搞什么名堂?”

果不其然,刚捻手捻脚打开家里的房门,就迎面遭到母亲的炮轰。

她自知理亏,没有吭声,一路低着头,任由母亲骂个没完。

“明明聊得好好地,跑出去接个电话就没完没了,你是故意的吧?”

“你懂不懂尊重人啊?你这个样子,以后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

最好“不敢”!

徐图腹诽,缩着脖子朝卧室走去。

余秀芬追了进去,“你瞧你这副德行,活该耍不了朋友!”

是我活该!

徐图在心里顶嘴。

“到底谁的电话这么重要?非得把人小汪晾在那里半天。你今天不说个清楚,就自己去跟你汪老师解释!”

徐图腾地抬头,“汪老师?哪个汪老师?”

余秀芬咄咄怪事,“你有几个汪老师?”

徐图瞪大了双眼,“汪晓波是汪老师给我介绍的?”

“我没告诉你吗?小汪是你汪老师的侄子。”余秀芬说道。

徐图脸色一沉,回想起了那天柳丹说的话,勃然作色,“妈,别再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如果嫁不出去丢了你的脸,我就搬出去离你远远地!”

说完,不等余秀芬反应,就闷头冲进了卫生间。

“诶……”

余秀芬晚一步追了出去,就听到卫生间响起了“哗啦啦”的淋浴声。

“怎么叫丢我的脸了?嫁不出去以后老了谁管你?等我们一死,你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难道你也想住老年公寓?”

余秀芬站在卫生间门外大喊,但徐图没有搭理她。

徐图觉得很累,尤其是脑袋,昏沉沉地,一想到今天的相亲对象居然是汪如芳的侄子,就更觉难受,想用热水淋透脑袋,忘掉今天的事,冲刷掉过去的痕迹。

她不怨恨汪如芳,只是讨厌曾经在汪如芳手下做事的自己。

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完全丧失了对护士这份职业的热爱和初心,就像一个不敢犯错的小孩被大人盯着完成作业一般。

当喜欢变成畏惧后,世界观也摇摇欲坠。

“呼……”

直至洗得浑身滚烫,徐图才长吁了一口气,关掉了淋浴。

“遭了!”

等她擦拭完身体,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冲进来,却忘了拿换洗的衣服,而换下来的内裤已经被她顺道洗了。

“妈……”

她刚要开口叫余秀芬帮她拿一下内裤和睡衣,又戛然而止。

抓了抓裹在湿头发上的毛巾,她捏紧身上的浴巾,打开了一条门缝,准备一鼓作气冲回卧室。

“咦?”

门一打开,她就惊讶看见,干净的内裤和睡衣已经放在门外的凳子上了,而余秀芬不见人影。

她换好衣服,拿起手机给余秀芬发了条微信:“妈,我想吃李二娃家的冒鸭子。”

“吃屁!”余秀芬回复。

徐图笑了笑,放下了手机,准备去洗衣服。

两分钟后,余秀芬又发来一条:“要不要配两个军屯锅盔?”

徐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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