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你等料理便行，这三件大道真器外加三门小神通之术，且替我转交给那些至尊后人，多谢。”
出乎意料梁家家主意料的，陆尘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眸子里带着愧疚之意的将那些稀世珍宝取出，将之交于镇北王。
镇北王点头，神色郑重。
陆尘看向诸位至尊，沉默良久后，躬身致歉。
“因陆尘一人之私怨，以致生灵涂炭，陆尘有愧。”
他长鞠不起，眸子之中满是愧意。
陆尘原本是觉得自己已然立身此般境界，纵使将天渊踏平屠尽，大不了自己一人镇守天渊便是。
哪怕是其已然察觉到白泽趁机攻伐，陆尘也并未过多在意，毕竟死仇就在眼前，要陆尘为什么大义便容忍宋家活下去，陆尘是万万做不到的。
但此时此刻之景，陆尘确实有愧。
他没能将妖族尽拒于天渊，无论是与白泽，还是与九幽生死激斗，皆是牵连了无数凡俗性命，以至于他们化作尘烟，没有丝毫抵抗的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短短数日之间，不只有多少流离之人，多少心死之人。
陆尘做不到无愧于心。
“若无你，妖族说不定已然南下，践踏五域，无需如此。”
镇北王长叹口气道。
“妖族两位帝者出世，若非小友，我天渊想必要尽数覆灭于此，小友的确无需自愧。”
那梁家家主摇头说道，并不觉得是陆尘过错，虽不知晓其是否是为了讨好陆尘，但当看其神色，确实是十分诚挚。
其余众人亦是点头，纷纷劝慰。
毕竟若无陆尘携帝剑而来，纵使那宋家家主可以借帝兵与一位妖帝相抗，也决计抵挡不住两位妖帝杀来，故而哪怕陆尘与宋家生死激斗，以至于妖族不费什么力气便踏入永夜长城之中，但论起功过，陆尘自然是功要大于过。
其实众人所说陆尘自然是知晓，只是在其看来，世间之事并非皆要以此来评判功过，哪怕他的的确确是功大于过，陆尘亦是心中有愧，做不到泰然自处。
若真是完完全全的以功过而论，那天渊宋家为夺玉杀人是过，而其因玉所得气运突飞猛进，杀妖众多，间接所救之人不胜凡几，这是功。
功的确大于过，其所救之人其的确大于其所杀之人。
但生命又岂能如此来衡量？
若是陆尘泰然这般认为自己并未有什么过错，自己功大于过便是心安理得，其与那天渊之人又有何分别。
人死便是人死。
那芸芸众生因自己而死，若轻飘飘一句自己所救之人比起因自己所死之人多的多，陆尘万万做不到。
他就是因此而问剑，决计不可能因此而心安理得。
月色如银霜，洒在这片曾经有着无数绝顶修士的土地上，如今而看，却只映照着无尽的悲凉与死寂。
硝烟尚未散尽，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焦土与腐肉的恶臭，令人作呕。
鲜血将大地染成了暗红色，汇聚成一滩滩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泊。
陆尘环视天地，长长而叹。
“众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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