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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愧疚


他的话犹如一块棱角分明的巨石坠落风平浪静的湖畔中心,激起的浪花拍打上凌渊的心脏,石角剐蹭,心脏骤缩,鲜血淋漓。

凌渊搭在榻上的手紧了紧,开口时嗓音下夹藏着复杂地纠结,以及埋藏角落里的歉疚,“务必治好她。”

“是,微臣定会尽力的,只是这位小姐身受重伤,得需养好身子才能再做打算。”张太医道。

包扎好皮外伤,送走了太医,青云和青林偷瞧了床榻边沿的殿下两眼,低头悄悄退下,关好门。

凌渊坐在叶舒晚的床榻边沿,温热的指腹轻滑过她的鼻骨,一路往下,经过溅血的脖颈时顿住,手不由自控地抖了抖,抬眸凝上小丫头苍白的唇色,幽深窥探不透的黑眸掠过几分颤动。

五指渐渐收拢,逃离她肌肤悬空时握住。

他沉沉地闭了闭眼睛,方才大殿内混乱的一幕在脑海不停地滚动闪现,她的哀求,她掉落的泪水,滚烫的温度灼化他冰封的心肠。

缓出的水渍淹没他的鼻口,水没入胸腔,呛水感前仆后继,使得他第一次感觉无所适从。

为什么不早说?只要她当时冲出来说一声,他就不会气急之下下达那样的命令。

是啊,她那时要说的,他打断了,是他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是他怒火冲昏了理智,怪不得她。

自己向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做什么,从没有碰壁的时候,她一个晚上挑衅数次,他就想着给她一个教训。

现在教训给了,他不但没觉畅快,还更烦躁焦郁了,连带着他自己也教训了。

一想起大殿上她看向自己时一双杏仁眸蓄满的怨恨目光,他就胸闷。

小丫头大半夜不顾危险闯进对她来说龙潭虎穴的丞相府,一回来得到的不是他的奖励,而是惩戒,打了她疼爱的婢女,还打了她,应该不会轻易消气了。

他翻身,双臂撑在她的两侧,眸光落上白纱布包扎的手臂,浓郁的药香阵阵传入他的鼻子,眼里满是疼惜。

这回,到底是他不问青红皂白胡乱发脾气了,他向来如此,随心所欲,唯我独尊,没人敢说他的不是,也没人真正的关心他,日子百般无赖地过下去,如同一句行尸走肉。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世界有了颜色?

哦,是从将这小丫头掳来后,每日看着她滴溜溜转着的黑眼珠,什么小计谋都写在脸上,还以为伪藏的很好,实在是有趣极了。

时时看着他的脸色做事,也实在辛苦。

他就这样守着,直到天边被一道白光划破,叶舒晚才悠悠转醒。

也许是睡前情绪大起大落的缘故,头痛欲裂,两只眼睛干涩难耐,左眼眼皮肿的堆叠成了三眼皮。

一睁眼看见的就是那个将自己打伤的男人,心中压下去的怒气陡然升起,她抿抿干裂的唇,干脆翻过身背对他,一个怨气的眼神都没给。

动作起伏剧烈,后背交错藤条抽打的条状伤口连带着手臂树枝划下去口子登时撕裂,腥红的血点渗透白色纱布,映入表面。

叶舒晚苍白病态的脸狠狠抽搐几下,眉眼间痛色淋淋,她仿若一尊精致的白色瓷器,脆弱破裂。

她小口喘息,小丘般凸起的胸口仓促紧迫的颤动起伏。

凌渊见她痛苦的表情,眉头皱起,“不要逞强了,孤又不会动你。”

叶舒晚狐疑地转眸瞥了他眼,不懂他这话从何说起。

他漆黑的眸中有光影绰绰跃动,名叫怜惜的感情传进她的眼睛。

猫哭耗子,假慈悲。

叶舒晚嗤之以鼻,她之所以成了现在的模样,是因为谁?现在玩什么后悔莫及的游戏,不可笑吗?

她扯了扯唇,语气嘲讽,“殿下说笑了,我敢不知死活的逃跑,殿下生气自然是想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亏她觉得自己之前擅闯禁地莽撞了,知道了他隐藏的秘密,他还没有杀她是大恩大德,但是他生气了,不搭理她了。

她承认理亏,所以想着偷偷回丞相府拿母亲在世时治腿晾晒的干草。

一来是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虽然他偶尔发疯,多次差点儿杀了她,搞的她头疼不已,但帮了她大忙也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他的权势,所有的事情不可能进展神速,不留尾巴。

二来,她私心不想坏了最近的和谐,偌大的太子府没有他的庇佑,举步维艰,从小蝶的事情就能看出来,拜高踩低,棒打落水狗才是常态。

可他连听她的解释都不想听,上来就打她的婢女,恐吓威胁,这么久的相处换不了一丝一毫的信任,寒了她的心。

她神情波动频繁,不自觉地咬唇,目露忧伤,尽数落进了凌渊的眼里。

他微微朝她的方向倾身,询问道,“生气了?”说话时自己都没发觉到的紧张。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恐错过她微小的表情。

叶舒晚侧头嘲讽一笑,“殿下抬举我了,生气?我有什么资格。”说话夹刺带棒,字字不留平地。

凌渊皱眉,对她的态度不满,“你好好说话。”

叶舒晚瞅了他一眼,直接闭上眼睛,抿唇不言。

打伤了她,还指望她好生说话,抱歉,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做不到,也不想做。

感觉到后背针锋射芒难以忽视的炽热目光,叶舒晚垂下眼睑的长睫动了动,爱如何如何吧,她不管了,累了。

她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之后拂袖而去,或者再抽她一顿,想不到他说。

“起来,给你重新包扎。”他点了点她的臂膀,力度很轻,轻到她以为是错觉。

她侧躺着没动。

身上一轻,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避开她的伤口,揽腰抱起,双腿悬空,没等她尖叫出声,屁股结结实实地触及床榻,坐起。

男人手里多出一罐药膏,二话不说开始脱她的衣服,她眸色大惊,抬手挡在胸前,胡乱推阻,避开他的魔爪。

“别闹。”凌渊轻飘飘的一句。

叶舒晚双眸一颤,猛然抬头看他,他神色如常,丝毫没觉得自己脱女孩子衣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她闹?不是,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凭她那点儿力气想反抗他的强势,实属无稽之谈,舌尖刮过上唇,“我自己来!”

干脆利落地脱掉外裳,露出里面的中衣,她抬眸看他,男人抬了抬下巴,示意继续,她瘪嘴捂住,他立刻就要上手替她脱。

吓得她慌忙偏头,侧眸解扣子,不大一会儿,只剩下一片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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