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郭县长一板一眼地道：
“一是，我们各自把好自己那一关。我通知伟强，你告诉大海，让他们尽快对公司内部相关痕迹进行消除，在账目上绝不能有一分钱与咱俩有关的往来，亲属的也不行。”
“虽然他们可以在社会关系上有所怀疑，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他们就不能下结论。”
王文清点头：“嗯，刚才我也这样想。这方面咱们都有经验，只要他们找不到痕迹，仅仅靠怀疑是立不了案的。”
又问：“另外那个办法呢？”
郭县长道：“要想阻止他们调查，更直接的办法只有一个。这个咱们上次喝酒的时候讨论过。”
王文清问：“你是说从上面压？”
郭县长道：“对。黄展妍可以绕过常、委会，但涉及到你我这个层级的调查，她不能不请示吧。”
“她可以授意她的什么主任调查，可她有上级吧？”
“只要上面有人说话，黄展妍就只能暂停。对这种似是而非，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早期调查，中途叫停是最有效的釜底抽薪的办法。”
王文清点头道：“嗯，对，而且越早越好。看来，是该动用咱们各自资源的时候了。”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关系应该管用，完全可以从公安条线上压住。”
“我这边活动一下省里的资源，想办法从纪检口施加压力，让他们停下来。”
郭县长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咱们分头行动。”
挂了郭县长的手机，王文清的郁闷的心情缓解了很多。
他又拨通了妹夫赵大海的电话。
“大海，你在哪？”
电话那端道：“王县，我刚进县城。”
“晚上你安排一下，不要有别人。通知一下魏建成，你们俩一起陪我吃个饭。”
“好的，定好了地方我告诉你。”
随后，王文清又调出手机通讯录，看着上面一个没标注姓名的号码，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找时间，去拜会一下当面说，这样更妥帖。”
他自言自语道。
又拿起内部座机，打给了秘书小谢：“把文件都拿进来吧。”
……
处理完公务，已经是晚上七点。
王文清叫上小谢和司机，直奔云顶国际大酒店。
一进酒店大厅，小谢和司机就被赵大海的司机领到一楼的零点厅。
魏建成的保镖兼司机，已经坐在那里。
王文清在酒店经理的陪同下，直奔二楼餐饮包间。
到了包间门口，经理敲门，让进王文清。
偌大的贵宾间外间，吉海灿荣建设公司的总经理、王文清的妹夫赵大海和嘉义投资公司董事长魏建成已经在沙发上等他了。
见王县长驾到，两人连忙站起。
王文清照例与魏建成握了握手，一指里间的餐桌对妹夫道：“里面坐吧。”
酒店经理转身安排服务员开始服务。
三人落座。
赵大海问王文清道：“喝什么酒？”
“我这里带了茅台，魏总拿了几瓶拉菲。”
王文清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接过魏建成递过来的华子烟并点燃。
吐出一口烟雾，才道：“茅台吧。”
“好嘞。”赵大海答应了一声，吩咐服务员开酒。
三个人坐在座位上吸着烟，看着服务员把酒倒进分酒器里，为每人摆上。
默默地，都选择了不说话。
在座的人知道，今天的酒局主要是说事儿，喝酒只是幌子。
谈话的内容过于敏感，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
借此期间，服务员手脚麻利地上菜布菜。
待热菜上来，王文清端起酒杯，与两人碰杯，同样是无声。
喝了三杯，王文清看了赵大海一眼，后者起身，让服务员到包房外面。
除非上菜，没有传唤不得打扰。
这在酒店里也是司空见惯。
尤其是县长的私人用餐，大都如此。
见屋子里清静下来，王文清对二人道：
“那件事儿，你们怎么看？”
什么事，王文清并没讲明。
但两人都知道所指。
在等候王县长期间，两人已经就此问题进行过深度交流。
赵大海率先说道：“这件事，已经蔓延到聚龙县了。我在那里的工程，也开始被他们关注。”
“前天，聚龙县审计局安排下面的事务所，开始对项目进行审计。”
“说是年终的例行审计，但我们的财务和我说，他们关注点在于公司和外界的各项资金往来。”
“连两年前的银行往来票据都要调出来审查，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王文清举起酒杯，与两人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酒，用眼瞄了一眼妹夫，淡淡地问：
“你们怕审计吗？”
赵大海放下酒杯道：“怕倒是不怕，我们有两套账，内账他们根本看不到。外账他们随便查。”
王文清点点头：“那也不能大意，把历年的往来都梳理一下，该加保险的加上保险，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放心，已经在做了。”赵大海笃定地道。
王文清又看向魏建成道：“我让你们代理的几笔理财，都安全吧？”
“安全，王县。”魏建成眨了眨三角眼，“我们对您的资金，有一条特殊通道，还特别设了几道安全防护，除非我本人，没人可以查到这些资金的来源和去向。”
“利息支付，我一直坚持现金，这样，就算万一银行那边有什么痕迹，也只能到我这里为止。”
王文清举起酒杯和两人再次碰杯，喝干。
王文清拿起一支烟，就着魏建成及时打着的火点燃，吐出一口浓烟，轻轻用手指扣着桌面。
他似乎对两人的答复都很满意。
略想了想，对魏建成道：“听说，这次那个人的车祸不是意外，县公安局正在千方百计调查，你那边可要当心点。”
魏建成摸了一下瘦尖的脸，得意地笑道：“当然不是意外了。”
“意外的话，车能飞到对面过道上去？”
“至于调查，我也听说了。可离奇的是，两辆肇事的车子，平白无故失踪了。”
“你说王县，这事儿奇怪不奇怪，那么大的两辆车，它怎么就失踪了呢？”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文清。
“哈哈哈……”
三人同时爆发出快活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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