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黄展妍外,其余的六名常委,也将目光投向黄展妍左手边的孔兴业身上。
按照常委的座次,一、把手县委书记肯定居中,当先坐在主持位上。
右手边是二把手,县委副书记兼县长的王文清。
左手边就是县里的三号人物,县委专职副书记孔兴业。
剩下的职位也是按照右手比左手大的原则,依次排列。
这样的座次,不轮是在正阳县,还是其他的大小官场,概莫能外。
延伸下去,包括很多政治或商务会见和会谈,甚至酒席宴请,也都是按照这个标准。
这些礼节,自古有之。而且官场恰恰是最先开始,也是最讲究的地方。
古代,曾经有很多因为在官场因座次搞错尊卑而丢性命的例子。
这也是“屁股决定脑袋”的另一层意义的写照。
坐在什么位置上,该什么时候发言,也就因此而定。
这也是与会者将目光投向孔兴业的原因之一。
由于有了昨天的谈话,黄展妍对接下来孔兴业的发言很有底。
就像坐在她右边的王文清,对孔副书记能支持自己的判断很笃定一样。
只是,两个人的笃定内容截然相反,也就注定孔兴业不可能让两人同时满意。
孔兴业见大家都在看他,就正了正身子,像惯常一样,扶了扶无边框眼镜,清了清喉咙,说道:
“我来说两句。”
“对第一个议题,我坚决支持黄书记的提议,同意刚才王县长的说法,我没有其他话要补充。”
这符合孔兴业的作风,两边都不得罪,专门和稀泥。
就像很多单位,这样的人物必不可少一样,其作用不比能打能冲的干部差。
大家竖起耳朵,屏息准备听他后面的话。
这才是发言的关键。
只听孔兴业道:
“昨日在五人小组会议上,我对此问题做了个表态。”
“但回去以后,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
“嗯?”听到这儿,王文清转过头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位“老战友”。
听他的口气,分明是有一个大转折在后面,而且,是否定的转折。
这可不是王文清所希望的。
昨日五人小组会后,王文清立马赶回办公室,打了一下午兼半晚上电话。
主要是和他的老同学贾宏德和合作伙伴郭县长,以及妹夫赵大海反复沟通,应对东城项目以及魏建成被抓后可能带给自己的麻烦和问题。
对于今天开常委会,尤其是孔兴业的立场等这些,根本就没顾得上去太多的考虑。
甚至,在他的意识里,孔兴业昨天在五人小组会上,已经明确表态支持自己,今天的常委会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孔兴业如此说,分明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昨天的五人小组会后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键是,自己这个县长竟然还蒙在鼓里。
【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你孔兴业什么时候成了叛徒了?】
王文清的目光里带着质疑,更有刀子般的东西,直刺孔兴业泛着光的眼镜片,以图和那后面的目光来个对视,以阻止他的易帜之举。
但,令他失望的是,孔兴业并没回看他,而是看向对面的几位常委道:
“昨天,我是照搬市里常委的设置方法,以为上级那样设置常委,我们正阳县也应该学习。”
“实际上,这是一种教条主义。《地方委员会工作条例》中,对地方党委常委会委员配备只是明确了总的原则,对名额作了规定,但对于常委怎样配置,却没有统一规定。”
“在市委的批复里,要求我们常委的设置应根据全县工作的需要,从正阳县的实际出发进行合理配置。”
“而近一个阶段,甚至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我们正阳县的主要工作和目标是什么?”
说到这儿,孔兴业停下来,端起他的专用茶杯喝了口水。
至此,在座的几位常委,已经猜到孔兴业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都是官场老手,风向还是看得清的。
发言就是那么回事,有的水平高些,有的啰嗦一些,但不管怎样,必须为政治服务,为目的服务。
孔兴业的目的很简单,站队黄展妍,远离王文清那艘已经风雨飘摇的漏船。
这一点,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包括漏船的船主王文清。
只是,他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他现在满腔都是恨,满脑子是被背刺后的愤怒。
【好你个孔兴业,关键时刻当了叛徒,而且,没有任何解释,毫无征兆地背刺,就等着在这里给我反戈一击?】
【好,你等着,等我喘过这口气来,非把你和黄展妍一块整不可。】
【到时候,有你这老狐狸后悔的那一天。】
心里恨,脸上也不可避免的表现出来。
在他的意识里,两军阵前突然反水的叛徒,简直比对面的敌人还可恨。
可这种恨,王文清现在却无法发泄出来,只能强忍着怒火,努力克制着静听。
只见孔兴业放下杯子,继续说道:“就像昨天黄书记说的那样,我们的目标是发展,发展是第一要务。是拼经济,搞活我们正阳县的经济,带领全县人们致富。”
“我们正阳县的各项经济指标,一直在省里面排名倒数,这样的局面必须要改变了。”
“黄书记来了之后,在这方面狠抓了一些工作,取得了一些成效,但这还不够。”
“我们大家都知道,黄书记的很多想法极具创造性,而且也是我们县今后经济发展的正确途径。”
“可就是在执行过程中,还不够坚决,落实起来经常打折扣。”
这一番话,已经不单纯是拍黄展妍的马屁,更带有明显的批评一县之长的意思。
任何大政方针,在落实的过程中,都是县政府一班人的责任。
这样高屋建瓴的表扬书记,批评县长,孔兴业几乎化身为吉海市领导一般。
在常委会的场合,又出自一向喜欢和稀泥的孔副书记的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众人的眼睛里,全是惊诧。
包括被孔兴业表扬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不得不看向他,以制止他再离谱下去的黄展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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