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戏精再次上身,跌跌撞撞跑出来:
“天老爷!这可让我怎么活啊!我的乖孙啊!”
“够了!娘你看着巧儿,我去请大夫!”
堂永望厉声大喝,抬脚跑了出去。
看吧看吧,涉及到自己利益,他可没有推三阻四。
唉……这一天可真费嗓子!
江云边琢磨着怎么能让声音凄婉哀怨,边在心里乐开了花。
堂永望回来的很快,可笑的是他请的并不是胡大夫,而是村里最有名望的刘大夫。
刘大夫仔细查看了王巧嘴的情况,无奈摇了摇头:
“怎么摔的这么狠?把人抱进去准备接生吧。”
“接……接生?”
堂永望瞠目结舌:
“这才五个多月,怎么就要生了?”
说出口的话不住的颤抖,他并非听不懂,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刘大夫悲悯的看着躺在地上几乎晕死过去的王巧嘴:
“死胎已然是定局,若不娩出,恐有伤性命。”
“不!没死!我的孩子没死!”
王巧嘴听到这话挣扎起来,然而越是挣扎,鲜血就流的越凶。
江云做足了懦弱哀怜的模样,只在一旁呜呜哭着命苦,留堂永望自己急得头大。
最终,王巧嘴疼了足足五个时辰才生下一个成了形的男胎。
堂永望脸色灰败的掏出一两银子,刘大夫的账,他是不敢欠的。
江云心中冷笑,她这个儿子是最懂得取舍的。
暗暗在受伤的脚踝上又掐了一把,江云扯着哭哑了的嗓子冲过去拉住刘大夫的衣袖,眼泪汹涌:
“刘大夫,求您救救我家永龙吧,他自打昨天昏了一直没醒啊!”
她刚刚去看过,堂永龙已经烧的火人一样了。
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他就会一命呜呼。
可这人世疾苦还没尝够,那狼崽子怎么能轻易这么死了呢?
她要他亲自尝尝瘸了腿的滋味才行。
刘大夫忙了一宿早已疲惫不堪,见江云哭的如此可怜又不忍心拒绝:
“也罢,就随你看看。”
待看见堂永龙被胡乱包扎的伤口,气的刘大夫胡子都抖了起来:
“胡闹!这么重的伤,怎的就这样草草处理!”
一晚上伤了三个死了一个,只剩一个囫囵个的堂永望刚安顿好王巧嘴,就见江云把刘大夫领到了堂永龙的屋子里,气的他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
压下心头怒火,他尽量平静的跟上来:
“不知家弟可有大碍?劳刘大夫费心。”
刘大夫见他这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又怜他丧子,语气不觉和缓了些:
“伤的挺重,又耽误的太久,怕是得费些功夫。”
言外之意:得好些钱。
堂永望迈进门槛的腿僵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自己跟过来干什么?
他想说不治了,可这话不能由他说出口。
眼神看向江云,对方却根本不理他,只泪眼朦胧的守在堂永龙身边哭的让人心烦。
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堂永望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劳烦……劳烦大夫……尽力救治。小生……小生先去处理……”
死尸两个字终是没说出口,堂永望脸上的痛苦也无须假装。
然而……
想溜?想的美!
江云哀伤的扭过身,瘸着腿往外走:
“永望啊,你留下看看能不能搭把手,我……我去送送他……”
“不不不……不用,娘你留下陪着四弟,我去……”
不等堂永望拒绝,江云便打断他:
“这种事你一个小辈懂什么?快去陪着永龙!”
话落,江云不容拒绝的走了出去。
堂永望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走近床边,眼底尽是翻涌的怒气。
走出门,江云佝偻的身子便直了起来,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堂屋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儿,王巧嘴生下死婴伤心过度早就昏了过去。
浑身青紫的婴孩静静躺在满是血污的木盆里,早就没了声息。
江云走到床边,轻声呼唤:
“巧儿,醒醒。”
怎么能睡呢?不跟自己的孩子道别怎么行呢?
江云好心的端来一碗冷水哗的一下泼在王巧嘴脸上,双手举起婴孩到她面前。
王巧嘴一睁眼便看到这副画面,吓得惨叫一声差点又晕过去。
“乖,别怕,这是你的孩子啊!快看两眼,以后可就见不到了。”
江云轻声哄劝,心底恨意越浓,声音便越发轻柔。
前世自己掏心掏肺的对这娘俩,换来的又是什么?
一个亲手将自己赶去狗窝,一个在自己又饿又渴之时往自己脸上撒尿。
她恨呐,怎么能不恨呢?
王巧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的滚下床去:
“拿走!快拿走!我不看!滚开!”
“好好好,不看不看,儿媳你别激动,我这就拿走。”
将手里的婴孩往床上一扔,江云胡乱把人卷起拎着往外走,就像当初他被堂永望拎着扔到马车上时一样。
王巧嘴凄厉的尖叫留在身后,江云一路絮絮叨叨的往外走:
“孩子,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可别往这家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爹娘自己作恶害死了你,你就算报仇也要找对人啊。”
“你看,是她让我把你丢出去的,你爹也没追上来,他肯定也是默许了的。”
“你这样夭折的孩子,是入不了祖坟的,我给你找个好去处好不好啊?”
一路絮絮叨叨往山上走,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到熟悉的荒山,江云停下架车拿出铁锹开始挖坑。
“唉……到底是一条性命,罢了,送你一程。”
将死婴埋好,江云树起一根木棍作为标记,并不打算直接下山。
这会儿回去少不得又要因为诊费被堂永望算计,还是等等再走。
毕竟她是伤了脚的人,即便是下山也不该这么快的。
想到猎户宋安伤了腿行动不便,也不知道如何了,她决定去看上一眼。
殊不知,背后有一双眼睛早就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来到洞口,江云试探着喊了几声。
然而久久没有人回应。
难道是没在家?
正犹豫着是否要离开,一道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
听这声音,江云大感不妙,难道宋安也发起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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