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横盛怀瑾一眼:“不是父亲说你,只要牵扯到余星瑶,你就左右摇摆,犹豫不决。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先告诉你。”
盛怀瑾想辩解,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今日着实体力不支,才将此事托付给你。我明白,余星瑶屠村伤民,必然触及了你的底线,你不会容得下她。”安国公按了按眉心。
“在今日之前,儿子就已经认清她了。”盛怀瑾解释。
“她做事太不择手段,太心狠手辣。怀瑾啊,你媳妇因此受了不少委屈,今后好好待你媳妇,知道吗?”安国公盯着盛怀瑾。
“儿子明白。”盛怀瑾垂首。
“回去吧。”安国公躺了下去。
盛怀瑾帮安国公盖好被子,回到了春华院。
如今将旁边的院落并了进来,春华院很是宽敞。许卿姝将春华院收拾得很美,院子里红叶正艳,黄花香浓。
卧房里,烛火旁,许卿姝皓腕微垂,手中拿着一卷书,已经睡着了。
盛怀瑾轻轻将许卿姝手中的书拿走,放在案上。然后,他抱起许卿姝,将他放到床的里侧。
许卿姝翻了个身,抬手抚了抚鬓边的头发,哼哼一声,就又睡了过去。
盛怀瑾失笑。
他自去洗漱,然后,抱着许卿姝睡着了。
不知怎的,他发觉自己站在山腰。
“杀啊!”
盛怀瑾心惊,往山下看去,只见许卿姝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他急忙往山下冲,想去救许卿姝。
不知道谁拽住了他。
他回首,看到了余星瑶。
“怀瑾哥哥,我受伤了。”
盛怀瑾看到余星瑶背后插着一支箭,箭的周围一片血红。
余星瑶眼中带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突然想起,就是这个人要害许卿姝!就是这个人屠杀平民!
心头蓦然生起一阵厌恶之情!
盛怀瑾抬脚将余星瑶踹开。
余星瑶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盛怀瑾急忙去救许卿姝。
黑衣人已经消失,许卿姝中了箭,正独自站在那里望着他。
“卿姝,你伤要不要紧?”盛怀瑾担忧地问。
许卿姝失望地看他一眼,便扭过身走了。
“你受伤了,往哪里去?”盛怀瑾慌忙去追许卿姝。
许卿姝却越走越快。
奇了怪了。
他竟然追不上受伤的许卿姝。
“卿姝,等等我!”
“等等我!”
“你去哪里?等等我!”
……
突然,盛怀瑾感觉到谁在摇晃他。
他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他发觉自己浑身都是汗。
“夫君,你怎么了?”
软和的帕子拭去了他额头的汗。
“卿姝。”盛怀瑾嗓音发哑,握住了许卿姝的手。
“做噩梦了吗?”许卿姝的声音温柔似水。
“你怎么不理我了?”盛怀瑾心有余悸。
“夫君,还在发癔症吗?我不是在这里?我怎么会不理你?”许卿姝笑问。
盛怀瑾将许卿姝的手按在他心口。
“夫君心跳得厉害。要不我去给夫君弄些安神的汤药吧?”许卿姝试图起身。
“不,不用。你陪着我就好。”盛怀瑾紧紧搂着许卿姝的腰身不放。
许卿姝只好重新躺下。
过了一会儿,许卿姝再度进入梦乡。
盛怀瑾逐渐平静下来。
噩梦罢了。
许卿姝不会离开他。
不会的。
这样想着,盛怀瑾慢慢又睡着了……
第二日,他们早早起床,梳妆打扮,继续去宫里给大行皇帝守丧。
守丧时,男女是分开的。
许卿姝低声对国公夫人说:“这么跪着哭一天,实在辛苦。母亲不要太实心眼,若是撑不住,就假装晕倒,去旁边庑房内歇歇。”
“多亏你出的主意,我在膝盖处缝棉垫,我还能坚持。”国公夫人耳语。
许卿姝这才按位次进了队列。
许卿姝掩面哭了片刻,一位内监走过来,低声道:“县主,太皇太后有请。”
许卿姝诧异,却还是起身跟内监走向慈安宫。
慈安宫门口,许卿姝正好迎面看到睿王。
许卿姝行礼。
睿王驻足:“免礼吧。”
许卿姝站起身。
许卿姝今日一身孝衣,不施粉黛,但她依旧唇红齿白,美艳动人。
二八少女,总带了几分青涩稚嫩,即便再美,最多也就像月季,美得浅显。
而许卿姝的美,带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从容淡定,美得像是牡丹,让人惊叹,又觉得看不透,总想细细品味琢磨。
“宫内巨变,皇兄和几个皇侄都去了,母后哀痛不已,缠绵病榻,皇嫂和几位长公主多番劝解,母后还是郁郁难安。本王请钦天监算过,你是母后的福星,母后又一向喜欢你,你这段时日就多来慈安宫陪陪母后吧。”睿王殷殷嘱托。
许卿姝觉得不对劲。
太皇太后亲眷众多,按亲疏,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跟前侍奉。
除了长公主、皇子妃们,还有太皇太后娘家的女眷呢。
怎么偏偏钦天监算中了她?她的生辰都是假的。
“县主来了?太皇太后等着您呢,快进来吧。”桂嬷嬷打开帘子,看到许卿姝,忙赔笑行礼。
许卿姝向睿王行了个福礼:“臣妇知道了。”
之后,许卿姝就随桂嬷嬷进了殿内。
太皇太后的寝宫内有着淡淡的药味。
“给太皇太后请安。”
“起来吧。”停了片刻,太皇太后虚弱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许卿姝起身,垂首看着自己白色的绣鞋。
“安国公还好吗?”太皇太后靠着床头的大迎枕问。
“父亲体内余毒未清,又带兵平叛,身子不太好。”许卿姝回答。
“他呀!哀家体恤他,不让他来为大行皇帝守灵,他非要来。真是执拗得很。”太后叹息。
“父亲蒙受皇恩,对大行皇帝的崩逝痛心不已。他强撑病体,来为大行皇帝守丧,是出于本心,尽臣子的本分。”许卿姝回禀。
太皇太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大行皇帝哪里都好,唯独贪恋女色,前有容妃,后有昭妃……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许卿姝不好接话,只能低头不语。
太后似乎烦躁起来。
她上下打量了打量许卿姝:“哀家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偏殿,抄写些经文吧。”
“是。”许卿姝退了下去。
太后绞了绞手中的帕子,闭目片刻,压抑着怒气,却还是忍不住骂道:“逆子!真是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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