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那只猎鹰振翅高飞,朝萨满神殿外飞走。
崔孝定缓缓抬手,摘掉脸上的大傩鬼脸面具,露出一张阴冷的脸。
“大萨满回信了。”
在场的萨满教徒纷纷下跪,准备聆听大萨满的圣谕。
崔孝定的脸色很难看,阴沉得吓人,声音也忽然变得沙哑起来,这显然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大萨满刚刚交代,辽东城褥萨高任武图谋不轨,与大唐使者勾结,名曰移除隋军京观,送隋军尸骨返乡,其实觊觎京观内高句丽国宝——大傩摄魂瓶。此萨满教圣物必须留在辽东城,不能归于大唐使者。尔等酌情采取断然行动,不留后患!”
宣读完毕,众萨满教徒却有些懵懂,起身后低声议论。
“啊?大萨满这是什么意思啊?”
“高褥萨到底杀不杀?”
“大唐使者杀不杀?”
“酌情采取断然行动,不留后患?那肯定是命我等动手啊!”
“啊你呀!采取断然行动,也不一定是杀人啊!”
见在场众人难以领会大萨满意图,崔孝定不禁动怒。
抬手打其中一人的耳光,又恶狠狠地踹了另外一人一脚。
“阿西吧!你们几个简直愚蠢透顶!大萨满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让我们多多关注城北隋军京观,全力确保大傩摄魂瓶不要落入大唐使者手中。”
“那到底杀不杀高褥萨?”
崔孝定扭头看向发言之人,朝他走了过去。
那人吓得不敢抬头。
崔孝定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城北隋军京观里放置大傩摄魂瓶,谁敢擅动这件高句丽国宝,谁先找到这件萨满教圣物,我们就杀了谁,之后把宝物拿在手里。你说高褥萨杀不杀?”
“不杀?”
回答他的是一记耳光。
此人只好改口道:“杀!”
“很好。”
崔孝定环视众人,目光扫过一众萨满教徒的脸。
“大萨满一再提醒,高句丽国宝大傩摄魂瓶才是重中之重,必须紧盯城北隋军京观。至于高任武高褥萨那个废物,就不要兴师动众了,去一两个人悄悄解决掉他,以免打草惊蛇。因为躲在高褥萨背后的还有其他人,比如那位大唐使者。你们几个谁去一趟褥萨府?”
话音刚落,众人踊跃请命。
“我去!”
“我去!”
“我也去!”
……
崔孝定满意地点点头,随便指点着。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去把高任武的脑袋砍下来,直接挂在褥萨府的院门上!”
“内!内!”
这两位萨满教徒答应着跑走了。
其他人则羡慕地望着他们,也有些人明显表露沮丧,似乎丧失了一次立大功的机会。
崔孝定犹豫了一会儿,总算开恩了。
“好吧!你们愿意去就都去吧!总之,高任武高褥萨不能活过今晚!”
……
褥萨府灯火通明。
王妃朴智秀和奴婢张度妍往来穿梭,不停地忙碌着。
两人一会儿端来水盆,一会儿又拎走尿桶。
辽东城褥萨高任武的干呕声不时传来,在院子里回荡。
他确实不胜酒力,并非装出来的,这一吐便是翻江倒海,昏天黑地,整间褥萨寝室弥散着一股酸腐恶臭。
“差嘎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啊!来来来,爱妃,我们两个再来干一杯。”
“啊!不能再喝了,你今天肯定喝多了。”
“多吗?不多也。哎,狄仁杰呢?大唐使者呢?”
“狄仁杰已经走了,另外他也不是什么大唐使者,他自己都说了。”
高任武伸出一根手指,在妻子朴智秀的鼻子上指点着,嘿嘿傻笑。
“你呀!你呀!爱妃,你太善良了,没有一点坏心思,所以根本看不出别人心肠好坏,不过高某心里倒是一清二楚啊!狄仁杰肯定不是普通人,应该有着某种特殊身份,到辽东城也不仅仅是为了高句丽国宝大傩摄魂瓶。”
“那你说狄仁杰是为了什么?”
高任武神秘兮兮地说:“为了我们,狄仁杰是萨满天神派来保护我们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他脑袋一歪,直挺挺地躺倒在土炕上。
朴智秀吓了一跳,赶紧凑近细看,发现丈夫发出轻微的鼾声。
原来是睡着了。
朴智秀这才放心,给旁边的张度妍使个眼色。
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高任武的寝室,替他关好了房门。
张度妍的身份虽是褥萨府的奴婢,但是平易近人的高任武、朴智秀夫妇早把她当成了家人。
见王妃朴智秀心事重重,张度妍便主动搀扶着她。
两人来到院子里,仰望星空。
“张度妍,你真的把褥萨令张贴到茧宫去啦?”
“对呀!”
“是狄仁杰的意思?”
“内,内,我觉得狄仁杰说的有道理。”
“他怎么说的?”
“他说我们褥萨不能再窝窝囊囊地活下去了,应该挺起腰杆做人,不能夹着尾巴做狗。”
“话虽难听,倒是实情。”
“王妃好像有心事?”
朴智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敷衍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我的心突突直跳,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度妍满不在乎地说:“天都黑了,能有什么事情啊?有事情也要等到明天再说。”
话音未落,数条黑影突然从天而降。
朴智秀吓得大叫,张度妍则拔刀相向。
这些萨满教徒均黑布遮脸,根本看不清样貌,且人多势众,手持利刃将她们主仆二人团团包围。
来者分工明确,有的上前将张度妍缴械,有的则直奔褥萨寝室方向。
“你们是什么人?”
张度妍厉声质问。
为首者一边查看她的短刀,一边低声警告道:“你们两个想活命,最好乖乖呆在原地,不要多话!”
“差嘎啊!差嘎啊!”
朴智秀忽然猜到了对方的来意,情急之下欲突出重围,去救丈夫。
为首者甩手打了她一耳光,指着鼻子怒骂。
“阿西吧!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想跟高褥萨一起死,我可以成全你们!”
说着,他持刀逼近朴智秀。
张度妍见状立即上前,挡在王妃的面前,对他怒目而视。
为首者有些恼火,刀指着张度妍的脸大吼。
“让开!你也不想活了吗?”
朴智秀担心张度妍出意外,也冲了过来。
两人并肩而立,勇敢地与对方对峙。
为首者恶狠狠地举起刀来,作势欲砍,就在这时,两名蒙面人从褥萨寝室方向跑了过来。
其中一人手里抱着个八、九岁的高句丽男孩。
男孩满身酒气,睡得正香。
抱着孩子的蒙面人异常懊恼,嚷嚷道:“阿西吧!高任武不见了,屋里只有这个醉酒的孩子。”
“什么?不见了?”
为首者茫然四顾,疑惑的目光转向王妃朴智秀。
“哎,老实告诉我,高褥萨藏在哪里?”
朴智秀仔细看一眼醉酒昏睡的孩子,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眼睛里掠过一丝欣喜。
蒙面人敏感地捕捉她异样的眼神。
顺着朴智秀的视线望去,看到的却是那个醉酒昏睡的孩子。
他大步上前,将孩子抱了过来,当着朴智秀、张度妍的面,将短刀恶狠狠地抵在小家伙的脖子上。
“说!高褥萨藏在哪里?不说也可以,我杀了你们的孩子!”
朴智秀焦急万分,却不知该如何答复对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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