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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会议室带人


  县委大楼,五楼多功能会议室。
  正阳县贯彻落实市委关于发展新质生产力促进经济发展会议精神的动员大会,已近尾声。
  县委书记黄展妍,在做了简短的总结性发言后,随即宣布会议结束。
  关之峰坐在台下第一排,特别留意了一下。
  他发现,黄展妍在宣布结束的一刹那,杏眼不由得向旁边的王文清瞥了一眼。
  随即,微不可查地看向了会议室的大门。
  不明就里的人,一定是以为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立着关之峰不远的秘书李雪松,视线也和关之峰一样。
  只是最后,回到关之峰的脸上。
  两人相视一笑,个中意味只有他俩知道。
  再看出席会议的各局委办的一、把手们,神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在座位上坐了一个小时,难免有些疲倦。
  他们或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或专注地收拾会议桌上的笔和记录本。
  按照这种会议的惯例,大家需等主、席台上的常委们先起身,才能跟在他们后面离开。
  就在这时,会议室双开的木制大门突然被从外边打开。
  这样的开门,显然也是不符合规矩的。
  候在门里,准备在县委书记和一众常委们走近,为他们开门的县委办的会议服务人员,先是一愣。
  随即,他们脸上的震惊,就像风一样,迅速传染了整个会议室里的人。
  大家看到,三名身着藏蓝色西装,满脸严肃,胸前都佩戴着鲜艳党徽的人走了进来。
  那意味着来人的身份,更代表着不可凛犯的尊严。
  大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嗡嗡声。
  所有人立刻明白,敢于在此时推门而入,绝不是上访告状的,除了纪检监察,没人有这样的气魄。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带走会场里的其中某人。
  一些心里有鬼的,不由得双腿打颤,搞得会议室里的椅子不住地响。
  更多的人则紧盯着来人,企图循着他们的视线,寻找到今天的那个倒霉蛋。
  纪检监察带人,会议室里是最有震撼效果的一种方式。
  一是人数多,可以更大范围的进行一次廉政现场教育。
  二是警示意义大,刚才还正襟危坐的领导,立马被带走成为阶下囚,这样的现实意义,比当年朱洪武的剥皮实草也不遑多让。
  最要命的是,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会前宣布,就仿佛开盲盒,在走到犯事的人之前,凡心里有鬼的,都会心里打鼓,冷汗直冒。
  哪怕仅仅带走一人,但当晚睡不着觉的,恐怕也是几何数级的。
  与很多人惶恐不同的,是几个人的镇定。
  其中就有主、席台上的黄展妍和纪文军。
  做为两个知情人,事先早已接到通知,专门订做了这个会议进行配合。
  两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黄展妍右手的县长王文清身上。
  此刻的王文清,脸色惨白。
  由于离得很近,可以看到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正在往下流,身体也不受控地在抖动。
  “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是来抓他的?”
  “莫非他做贼心虚,吓得?”
  事实与黄展妍和纪文军想象的差不多。
  当王文清看到门口突然出现三名纪检人员时,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个判断,一是基于他混迹官场多年经验的积累,这类现场带人的事情,竟然没在会前知会让他配合,大概率自己就是那个猎物。
  二是,这几天来他隐约有这方面的预感,心也一直向上提着。
  昨天的县委常委会后,王文清的心情可谓是糟糕透了。
  孔兴业的临阵倒戈,完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愤懑之余,他没打电话去质问孔兴业。
  都是官场老狐狸,这样的背叛无须问理由。
  只有两点,才能使孔兴业如此义无反顾。
  第一是利益,第二是恐惧。
  利益不消说了,王文清把孔兴业绑在自己的战车上,靠的就是双方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
  虽然在东城项目上,王文清没给孔兴业分一杯羹,但在他其他事情上,王文清则是毫不吝啬自己的支持和奉献。
  但这样各取所需的合作,注定是松散的,而且经不起考验。
  而此时能够促使孔兴业毫不犹豫地倒向黄展妍一边,一定是他感到了恐惧。
  可他恐惧什么呢?
  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想到这儿,王文清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省纪委那边有老同学贾宏德给他保了底,可他还是觉得不把握。
  毕竟贾宏德不能一手遮天,万一上面从其他方向上对自己动手,贾宏德恐怕也保不了他。
  王文清翻开手机,将可能的省市方面的关系,打了个遍。
  明里暗里,无非是侧面打听一下,有没有不利于自己的消息。
  这种话肯定不能直接问。
  王文清只需在貌似寒暄中,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从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上,就能试探出对方是否听到了相关消息。
  就像蛰伏在草丛里的蚂蚱,哪怕有些风吹草动,他也能有所感知。
  打了一周遭电话,貌似一切正常。
  正常到让他相信,上面没有要动自己的意思。
  可王文清还是不放心。
  这几年,他利用赵大海这只白手套,搞权利寻租,以及收受的贿赂,各种不法收入的数额,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有多少。
  有时细想起来,连他自己都后怕。
  他也想过收手。
  可自己的原罪已经有了,要想洗干净,根本不可能。
  还有女人和私生子,这些岂能归零。
  况且,这些虽然令他感到风险和恐惧,但更多的时候,是享受的快乐和满足。
  就像一个烟鬼,吸食了鸦片后,明知道那玩意不好,也不该对它形成依赖。
  可一旦吸上,身心上带来的快感,却是无法抗拒,更是欲死欲仙的。
  百般纠结后,王文清像许多贪官一样,选择了侥幸。
  又仿佛找到了新的依赖,他寄希望于自己手段的隐蔽和纪检系统的忙碌,使自己能够蒙混过关。
  正是在这样的状态中,王文清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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