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洞穴之中,那虚影长久一叹,再复陷入沉默之中,良久后,他又抬起头,看向那手举火炬之人,有些试探性的问道:“你说的那把刀……是妖族那位?”
虚影的眸子之中显露出复杂颜色,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那手举火炬之人却是坦然点了点头。
“以陆尘如今之势,除却那几人外,又有谁人能阻。”
手举火炬之人又笑了笑说道。
虚影又是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倘若陆尘身死,妖族南下五域,又该如何?”
那虚影张了张嘴,终还是这般问道。
“下便下了,你我之辈,只需为登天而行,至于人间如何,那是后话。”
手举火炬之人将那火炬高举,好似是要登天而行。
“孤知道了。”
虚影长长一叹,而后又嘴角不自觉的露出讥讽笑意,这笑倒并非是在笑别人,而是实实在在的在笑自己。
昔年妖族被轩辕黄帝逐于四海,蛰伏万族,有重返五域之势,其一人拦妖族于北海,百死一生,而后帝路镇杀群雄,登临帝位,使日月幽而复明,妖族再不敢踏入五域半步。
直至其身死后万万载,方才又在帝路未开之时,掀起了那场旷日持久的天渊之战。
如今纪元流转,这位使得日月幽而复明的帝者,却又要引妖族攻伐那与自己昔年很相似的年轻修士。
可悲,可叹。
…………
北域腹地,有一处罕无人迹的禁区。
其常年仿若被妖气织就的密网所笼罩一般,令人望之而生畏。
世人称之为妖陵。
天下五域,禁区良多,有一些地方,哪怕是至尊也敢轻易入内,一不小心,便有身死道消的危险。
而这妖陵,便是如此。
其藏于北域腹地,知晓之人极少,也唯有那些真君至尊们,方才能察觉到北域有一处妖气如此浓郁的禁区之地。
其间也并非是未有人探寻过,不过入其中之人,从未再出来过,久而久之,自然连至尊也不敢踏入其中。
有传言所说,此乃为古之妖帝之陵,至于是真是假,恐怕也唯有那些古之帝者们知晓了。
禁区多有诡谲,世上能踏入其中而安然无恙的,也就只有登临帝位的那些帝者。
帝者生命漫长,唯有纪元轮回之时方才会随着宇宙堙灭,在那漫长岁月之中,自然会去探查这些不为人知的禁区。
只是不知为何,每一位帝者都十分有默契的并未将这些禁区的隐秘告知于世,也并未说以帝者之力去踏破这些禁区。
此时的妖陵之中,有着一股极为腐臭与幽魅混合的气息弥漫开来,似是无数里间有无数妖邪在吞吐浊气一般。
天色昏沉如墨,在那九天之上的厚重云层里,隐隐间有紫芒闪烁,仿若有妖异的眸光在不知日月的窥视着世间一般。
四下望去,只见得无数枯木尽皆扭曲成怪异的形状,那些枝桠好似是干枯的手臂,尽皆指向九天之处,有风吹过时,便发出“嘎吱嘎吱”的诡响之声,像是在念动古老的妖咒一般。
其间杂草丛生,一片荒凉之像,草叶上泛着玄黑色的微光,每一滴露珠都似大妖的涎水,欲滴而未滴,饱含着一股邪意的妖气。
妖气没有半分遮掩的在原地之间,扭动、盘旋,似要将所有闯入者拽入万劫不复的妖境,永不可脱身而出。
肆虐的妖气之间,有一人于其中闲庭信步,竟是丝毫未受那妖气影响。
天地之间,妖气翻涌凝结,最终化作了一道大妖之影。
其身躯有如山岳般巍峨耸立,庞大的躯干之上,九颗硕大头颅狰狞而现。
其瞳中幽光闪烁,仿若两点寒星坠入血池一般,透着十足的寒意与血煞之气。
其蛇躯之上,有鳞片如黑色的玄铁一般层层叠叠覆盖,在微弱的天光照耀下,泛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幽冷光泽。
“是你唤醒了孤?”
九头齐声而语,一时之间,竟好似有万千惊雷炸响一般,令人震颤不已。
而那来人一袭玄色袍子猎猎作响,面色却是全然不变,只是笑了笑说道:“是我。”
他眯眼而笑。
其腰间悬剑,眉心之处有一点红痣。
“孤留下的后手之人,并非是你。”
那庞大的身躯化为人形,变作一个生着妖异眸子的俊美男子。
其长发散披,衣领袒露,大有不羁浪荡之风。
“无论是谁,你总归是醒了不是?”
那持剑男子笑道。
“你?孤好久没听到这般称呼了。”
那大妖嘴角勾起笑意,妖异的眸子上下打量佩剑男子,似乎想看清其真身。
“不然呢?还要我称你为前辈不成?”
那男子只是笑了笑,对于那大妖的挑衅之语,倒是并未动怒。
“你是……”
听到男子此话,那大妖眸子眯起,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男子耸了耸肩笑道。
“连你们也出来了?果然,此世是一切终结之世。”
那大妖顿了顿,幽然而叹。
“到了这个境界的家伙们,自然都能算到此世之所在,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那男子接着说道。
“那你等……”
大妖望向那男子,又问道。
“在世间未有帝者之前,至此境者,我等唤之为,路尽。”
“断路难续,而至今日,哪怕各方各有心思,但总归是同路之人,虽法子各不一样,所寻之事,却都是同一件。”
男子缓缓而语,眸子之中闪过好似追忆神色,就好像在光阴长河上流转一番。
在极为遥远遥远的年代,那时未有帝者,未有一人证道称帝,则他人无论如何天资卓绝,也不再可能与帝者踏入同境。
那时,一群为后世开了无数大道的修士们聚集在一起,论道证道,为求修行前路。
三年复三年,百年复百年。
最终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个结论,路尽了。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进一步。
这群人四散而开,有人道心崩溃,自陨于天地,有人则是死活不信,觉得天地间总会有前行之路。
最终是一位天下玄门大道的先行者断言,断路难续,若要有前路,唯有登天。
而登天之路,就在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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